不能接近崔珏。即使崔珏並不在意,趙昱無法原諒自己對崔珏的所作所為。
他跟崔珏之間,如今隔著萬水千山。
崔珏收拾好店鋪回到後院,找遍了整個院子都沒有發現椛葽的身影。
很奇怪,椛葽很少有不說一聲就出去的情況。今天沒見到他在店裡發呆,他還以為他躲在屋裡休息來著。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看來是有準備才出去了。那他今晚回不回來吃飯呢?崔珏左右為難,不知道要做多少分量才好。想了一會兒是在苦惱,乾脆就不吃了。等到椛葽回來再看情況。反正他也不是很餓,一個晚上不吃也沒什麼大礙,只是不免又要被椛葽唸叨一陣。依著椛葽近來的狀態,估計也沒心思理會自己。
崔珏坐在屋子裡,也不點燈,就這麼一個人靜靜地處在黑暗之中,整顆心都安定下來。很難想象他也有一個人品味孤獨的這一天。小儉在的時候倒是熱鬧得很,崔府裡到處都燈火通明。即使是在地府的時候,時不時同鍾馗喝兩杯小酒,與閻君下一局棋,倒也不寂寞。地府裡也不會像現在這麼黑,地府的黑是一年四季都陰雲籠罩,最多偶爾應景來枚圓月灑下些幽淡的光。現在這般不辨五指的情形倒是從未經歷過的。崔珏閉上眼睛,淡淡享受著這一份難得的靜謐。
“啪啪啪。”
院裡的門被敲響,短促而有力的響聲將崔珏從臆想中扯回思緒。仔細去聽,似乎只是自己的幻覺,過了會兒,又響起來。崔珏這才起身小跑去開門。門剛開啟,就見一白衣青年拖著醉得不輕的椛葽跨進來。白衣青年似乎快要扶不動他,走得跌跌撞撞,輕車熟路地找到椛葽的房間,開房進門一氣呵成,最後把昏迷不醒的椛葽丟在床上,活動活動頸子和手腕。
青年回過頭,只是一張普通的臉,就跟他現在的這張臉一樣普通,但是往裡看進去了還是有幾分韻味,至少那雙淡色的眸子裡透出英氣,隱隱還泛著紅光,像是琉璃珠子般華光流溢,十分漂亮。崔珏站在門口看得有幾分痴了,剛覺得甚是熟悉就聽見青年道:“他喝醉了,主人讓我送回來。”聲音嘶啞,並不好聽。崔珏道過謝,腦海裡開始搜尋他嘴裡所說的“主人”究竟是誰。或許是椛葽以前的朋友,看這人對椛葽院子結構如此熟識,想是走過許多遍了。崔珏禮貌地點點頭,輕聲道:“多謝。”怕吵醒了昏睡的椛葽。
青年也只是淡漠應了聲:“無妨。”走出椛葽的房間。經過崔珏身邊的時候微微停頓,然後又邁開步子走出去。崔珏看著他走遠,出門,消失,斂下眸子,進房整理椛葽的睡姿。
再說那青年走出了門,徑自上了輛車子,一頭倒在車壁上。車子自動自發行進,青年緩緩吐出一口氣,伸手在耳後摸索一番,輕而易舉地就揭下一塊麵皮。面具下是趙昱略帶蒼白的臉,瞳仁也不再是淡淡的顏色,而是往常一般的赤紅。趙昱顯得十分疲憊,光是在崔珏身側停頓一秒,都讓他悲傷得難以呼吸。就這樣也好,他想著,就這樣保持這一段距離,靜靜在遠處注視著他就好。
身在咫尺,心卻遠在天涯。他們或許都無法回頭。
☆、朋友,踏青
最近經常可以見到那個長相普通的青年。
崔珏也不知是怎麼的,對這個人特別的有好感。這是一種打從心底裡升騰而出的信任,或許是他長得太過平凡,平凡到令人安心。崔珏見過太多長得好的人,不論是楊戩的英武還是趙昱的嚴謹,抑或閻君的慵懶和鍾馗的認真,就算是小儉和椛葽,甚至是小蛙,相貌在人群裡來說都算是頂尖。難得見一個長相普通到第一眼看去記不住的,憑著崔珏現在這被毀掉的相貌來說,這樣就已經很好。
關於青年的名字,崔珏聽到時驚異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叫二郎?”被稱作“二郎”的青年點點頭,解釋道:“家中排行老二,所以這樣叫。”這個名字也不算是什麼少見的稱呼,只不過恰巧崔珏認識的兩個人都叫過這個名字,所以他詫異也是正常。可怎麼看,這個青年跟楊戩趙昱也扯不上半點關係。腰間的魂珠也沒有反應,按理說若是趙昱,小儉的靈魂必定能夠感應到。再說了,跟他們倆扯上關係的人怎麼可能長著這麼一張普普通通的臉。只可惜他忘了,他現在也帶著椛葽做的人皮面具,難道不容許趙昱也戴上一副麼。
看見崔珏解除懷疑,面具下的那張臉不由得從緊繃狀態放鬆下來。趙昱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總算是安了心。都是椛葽出的餿主意,幫自己做了這副面具,讓他扮成另外一個人接近崔珏。趙昱原本想要拒絕,可是始終放不下這個大好機會,好歹是這麼久沒有跟崔珏說過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