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談沒有一家談不下的。這種現象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因為大家得到的資訊是,長纖滌綸市場價格就像月圓之夜的潮水漲個不停,似乎誰只要能拿到貨,誰就一定能發大財。進貨順利,賣貨也順利,合同越籤越大,進貨量也越來越大,整個南方集團幾乎由一個綜合性、多種經營的企業變成了單純靠對縫賺錢的大皮包公司。
南方集團所有能做貿易業務的人基本上傾巢而出,集團本部變得冷冷清清。姜鈞反倒清閒起來,於是乎,凡是濱海開發區有點聲色味道的場所他都要去嘗試一番。對於他而言,現在的日子比起在北方機械公司當總經理時候的日子已經清苦多了,迄今為止,到任已經將近兩年了,他還一次國都沒有出過。想想曾經在歐美東南亞各地紅燈區考察時候的昏天黑地,姜鈞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變成了好人。
姜鈞陶醉在當好人的感覺中間還沒有醒過來,趙副書記親自上門找他來了。姜鈞以為他又是為了賈美麗那樁事過來的,心裡煩躁,臉上也就像刷了一層黑漆似的又黑又僵:“趙副書記,你們還有完沒完了?”臉僵話僵神情卻不僵,姜鈞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紋,儘量想把話說得既像是調侃又像是抱怨。
趙副書記看看旁邊的郜天明,姜鈞就對趙副書記說:“郜天明是我們集團負責黨務和紀檢工作的,有什麼問題儘可以當他面說,有什麼具體工作也得由他去做。”
趙副書記坐定之後,先問李大宇在不在。姜鈞也不知道李大宇在不在,轉過來問郜天明:“李大宇在不在?”
郜天明說:“李大宇現在不來上班了,據說自己搞了個公司做生意,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趙副書記對姜鈞說:“你說的那個情況我們調查了一下,你們公司專案開發部的賬戶先後轉進去過565萬,不是個小數啊。轉進去的錢基本上都提現金了,提到哪裡去了還不清楚,最後的一筆是前幾個月才提出來的,有12萬。提這筆錢的時候你已經到任了,你怎麼不知道嗎?”
姜鈞連忙說:“我連有這個賬戶還是最近才知道的,黃智會不會知道?”
郜天明給趙副書記解釋:“黃智是我們集團原來的總經理,已經退休了。”
趙副書記說:“我知道黃智同志,我們也找他問過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專案開發部還有這麼一個賬戶。”
姜鈞總希望黃智慧夠陷進這道溝裡,不相信黃智真會不知道這個賬戶。他之所以這樣想,其實原因很簡單,一是設身處地以己之心度之。他難以想像黃智在南方集團經營8年之久,會滿足於工資、獎金和退休金,而不在有權有勢的時候狠撈猛賺;二是如果黃智與這個小金庫賬戶有勾連,那麼做虧做垮南方集團的根本原因就完全可以推到黃智身上。基於這種心理,姜鈞一再把趙副書記的思路朝黃智身上引:“作為南方集團的總經理,我想他不會對這麼嚴重的問題一點都沒有察覺。”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郜天明這個時候忽然說:“我相信黃總不知道這個小金庫賬戶,我瞭解黃總,他不是那種胡來的人。”
郜天明是黃智調過來的,但是黃智對他並沒有特殊的關照,反而因柳海洋、小烏龜的挑撥離問把他離了,以至於讓他在清欠辦猶如積壓物資一般委屈了兩三年。可是,這個時候他卻仍然出面幫黃智說話,而且他表達的見解和姜鈞的意思明顯背道而馳,多少有點唱對臺戲的味道,這讓姜鈞備感意外。他盯了郜天明一眼,郜天明坦然白若。姜鈞恍然驚醒,如果郜天明跟黃智有不為人知的特殊關係,今天他姜鈞的話以及表達出的意圖,肯定會傳到黃智耳朵裡,黃智的反應很難預料。姜鈞說不準這個在省工業系統內名氣很大人脈很廣的黃智,退休之後還有多大的能量,會不會採取這種方式對他糾纏不休反戈一擊。如果真是這樣還真麻煩,對他無論如何也是不大不小的威脅。
趙副書記冷冷地說:“黃智同志我們已經問過了,沒有證據的話最好不要說。對了,姜總,請你們把李大宇的電話、住址告訴我們,我們需要找他開展調查。”
姜鈞就翻開職工花名冊,在上面找到了李大宇的電話和住址,報給了趙副書記。
過了幾天,這件事情就有了訊息。紀工委找到了李大宇,要求他提供這個小金庫的賬目,而李大宇卻已經把賬目給燒了。李大宇想得太簡單了,以為把賬目一把火燒掉,誰也沒辦法查證落實,沒辦法查證落實也就沒辦法定案處理。殊不知燒燬賬目本身就是違法的,根據相關法律,私自燒燬賬目,造成嚴重後果的,是可以依法追究刑事責任的。隨即紀工委就對李大宇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