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點自嘲地笑,難道二侄子都洞悉了自己當年那一副做派?
這種頂著一張絕色小面孔裝傻充愣賣萌假純的德性,活脫脫是三十年前的蕭未瀛慣玩的花樣。
眼珠一轉他已經打定主意,等侄子們出來,閒閒問,“想去羅馬尼亞度假嗎?”
一掃蕭攖城,他微笑,“如果有幸,說不定龍牙會的卓根提斯們能指點你幾招。”
蕭攖城頓時閃亮了眼睛,一瞬間也就像個十四歲孩子,“真的?”
“看機緣咯。”他轉頭看蕭攖虹,“怎樣?雲寶?”
蕭攖虹低頭啃著指節,忽然笑,“哼,二叔是要帶我去給維錦過目。”
蕭未瀛失笑——這孩子鬼靈精!他當然不否認自己存著這個心思,維琴秋?維奧雷拉那個脾氣,嘴上說不管,事實上自己事無鉅細不管做了什麼,若不給他摻和摻和,晚上是要被踢去睡書房的。
何況羅恩格林侯爵位的繼承人,也就相當於蕭未瀛與他的養子。
“不好麼?”
蕭攖虹思量一會兒,抬頭天真無邪地笑,“我喜歡維錦,維錦好看。”
蕭未瀛看了那個笑容,若有所思,忽然問大侄子,“雲寶和維錦,還真有點兒像。”
蕭攖虹嚇了一跳,“哪裡哪裡?”
蕭未瀛嗤嗤笑,“這裡那裡。”
他覺得很是有趣,這孩子面孔帶著濃濃的復古美人相,細眉腫嘴,單薄豔麗得像個二十世紀中葉的芭比娃娃,一雙眼睛彎且俏,線條潔淨甜美,他笑,“這眼睛長得都有點兒像維錦。”
蕭攖城咧咧嘴,直覺這對話好像哪裡不對,又不好開口。
蕭未瀛笑得夠了,揮揮手,“就這麼定了,今年夏天跟我走吧。”
弟弟的決定,蕭未晏自然不會反對,雖然他不大明白未瀛為何突然如此要求。但能到維奧雷拉家一遊,哪怕只是在梵比多山腳站一站,對孩子們的祖母而言也是不失是種安慰——公爵的母親雖然貴為維奧雷拉尊主獨養女兒,自嫁出家門之後便不曾被准許回去過。
外人不得入梵比多山,是家族慣例,雖然維琴秋向來是個習俗殺手,不過知道這“弟媳婦”向來不大待見自己,蕭未晏並沒申請同去,只打包了兩個兒子隨身行李,妥妥地交給弟弟。蕭未瀛在瑞典只停留一星期,維琴秋已經等得不耐煩,索性派專機來接。
看見大哥聳肩,知道他不贊同,蕭未瀛只笑,“倒不光為他倆,我也犯懶。”
他告辭大哥,登機去看兩個已經安頓下來的侄子。蕭攖城規規矩矩,泰然自若,一副小大人模樣,蕭攖虹卻早就懶洋洋在地毯上蜷成一團,這孩子似乎有點天性犯懶,慣常喜歡縮在哥哥腿邊,貓似的將一部j□j體暖暖靠上去。
萊努察?維奧雷拉同耶雷米亞?維奧雷拉一前一後陪他登機,照舊前艙後艙各據一隅。蕭攖城四下看了看,他知道機上必定有大量卓根提斯陪同,卻永遠空空蕩蕩,蕭未瀛早習以為常,自顧自坐下,微微笑,“怎麼,奧爾丁?”
蕭攖城看一眼正在翻弄雜誌的弟弟,“雲寶。”
蕭攖虹慢騰騰抬眼,“好啦好啦,大人說話,小孩子去別處玩。”
他大人氣地說完,站起來揹著手走開,轉個彎奔前艙去了,知道他大抵去粘萊努察,又曉得那位龍牙會御使脾氣較溫和,並不危險,蕭未瀛並沒放在心上。
蕭攖城鼓起勇氣,“二叔,您跟我爹談過了?”
蕭未瀛看著他笑,“哪方面?”
蕭攖城儼然不大配合二叔的耍花槍,繃緊了臉,神情冰塊也似,“我弟弟一定是我弟弟。”
蕭未瀛收起笑容,“即使小寶不是同一個小寶?”
蕭攖城猶疑一秒鐘,仍然鄭重點了頭,“我弟弟就是我弟弟。”
蕭未瀛嘆一口氣——這孩子也未免太像他爹蕭未晏!
他忍不住伸手撫摸攖城的頭,“放心,”想一想又問,“你也就由著他?”
時而稚弱時而成熟,詭異的是,他漸漸懶怠掩飾——可他究竟為什麼要掩飾?
蕭攖城尚未回答,叔侄倆同時聽見後艙傳來一聲細而尖的孩子驚叫。
蕭未瀛衝到門前,險些撞到萊努察身上。蕭攖城緊跟著他,前後只差了幾步,他向來受父親影響,淡定得近乎遲鈍,這一刻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萊努察凜然堅硬地回過頭來,他半側著身,是個獸族狩獵的姿勢,臉上全無表情,身後左右站滿了人,個個挺拔冰冷地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