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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沈文蒼道 :“每日於人世間來去的鬼魂那麼多,你覺得厭倦麼?”

那聲音笑了笑,帶了些慈祥的味道:“為何要厭倦?”

沈文蒼道:“大多鬼魂為情愛所糾纏,你不感到麻木?”

那聲音道:“不論是恩怨還是愛恨,都是真情,既是真情,又怎會厭倦。”

沈文蒼想了想,點頭道:“的確如此。”

轉生臺上一片蒼茫,沈文蒼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邊緣。

白玉的檯面與雲海融為一體,分不清哪一步才是終點,一腳落下,終是踩空了,剎那間所有感情湧上心間,有種放聲痛哭的錯覺,踉蹌著跌落。

“沈文蒼!”

手腕被抓住,堪堪從轉生臺上把他拽了下來。

沈文蒼定了定神,跌坐在地上,仰頭看去。

一片黑影籠罩下來,卻是陸舜。

陸舜一身猩紅長袍,左腰挎著把長刀,刀沒有刀鞘,烏黑的刀刃卻無故閃著金光。

沈文蒼站起來道:“你去了哪裡?”

陸舜看向別處:“做了些事。”

沈文蒼笑道:“捨不得我麼?”

陸舜倚在一旁的玉柱上,問道:“沈文蒼,如若,如若我能恢復你千年前那一世的記憶,你能否幫我一個忙?”

沈文蒼愣了愣,繼而笑了:“前世便是前世,我已無甚留戀。”

陸舜看著他,道:“你確定?”

沈文蒼微笑。

陸舜的眼神變了變,左手放在長刀上,稍一用力,帶出一抹血跡,他抬手將血抹在沈文蒼雙眼之上。

接著,沈文蒼的眼神逐漸失去焦點。

沉重的宮門被緩緩拉開,一名身著白袍的少年縱馬疾馳而出,疾行三十里,到了城外一座府邸,老遠就聽到女人哭喊的聲音,幾個莽漢扛著幾個箱子放在門外的馬車上。

少年跳下馬,飛奔進府,侍女家丁被五花大綁捆成一團。貴婦們不顧形象的哭喊著擁著一箇中年男人,斷斷續續地哭道:“老爺!”

他怔住,抄家的官員正在清點財務。

待府裡一百三十幾口人都聚集在這小小的院子裡時,那抄家的官員才合起賬本,慢悠悠地抽出聖旨道:“沈大人,您可千萬別記恨我,下官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誰叫您貪了那麼些個東西呢。”說著拍了拍手,儈子手持著大刀走過來。

被押著跪下的中年男人有些顫抖,渾濁的雙目動了動,閉上,沒有言語:朝中的大臣哪有不拿點小恩小惠的,說到底,這貪汙的罪名不過是個屠戮的名目罷了。

少年悽悽慘慘地大喊一聲:“爹!”重重跪了下來,痛哭失聲。

鮮血飛濺,極度恐懼的哭聲響成一片,少年雙眼無神的盯著地面,每每一個人頭落地,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顫一下。

等到院中的桂花香氣被血腥氣蓋過的時候,少年才醒過來般,抬起頭怔怔的看著滿地鮮血橫流。

抄家的那人也被嚇得夠慘,嫌惡地捂著鼻子走了出去。

拉著沈家財物的馬車在咕嚕聲中漸行漸遠,院中死寂,唯一的活物,那少年已經伏倒在地,昏了過去。

陸舜眼神複雜地看著面前著鬼魂。

明明那段記憶已經回籠,他卻還是痴痴傻傻地站著,雙目失神,沒有動作。

許久,眼淚倏地滑落,

沈文蒼轉身離開,臨走之前道:“該做的事,我會做。”

本來溫潤的背影已變得淒涼肅殺。

☆、第十七章,戳破

空曠的木屋裡,老者握著少年持著木棍的手教他招式,少年演示了幾個來回,老者滿意的點點頭,看等在屋外的那人一眼,笑道:“今日就到這兒,回去吧。”

陸舜和秦小柏一同走在曠野上。

陸舜忽然問道:“這幾日練得如何了?”

秦小柏抬頭看著他笑:“先生說我進步很大。”

陸舜卻不看他,道:“那便好。”語罷,他停住腳步,朝少年道:“來比一場。”

曠野的風凜冽不已,颳得人臉上生疼。

秦小柏有些詫異道:“為什麼?”

陸舜徑自走到他對面,退開幾步,淡淡道:“來吧。”

秦小柏眨了眨眼,抽出負在背後的木棍,一邊嘟噥道:“那先說好,我使的是棍,自然比不上你的刀,你且讓我三分。”

陸舜不言,大紅的武袍,一頭烏黑的發垂散在繡金的立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