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道而行,最好逃得越遠越好。所以他伸手託著下巴在跟呂子喬打商量,跟他說其實接下來沒必要說了,因為觀眾都走了,沒有觀眾的劇已經離腰斬不遠了,說不定就是因為劇本老套或者驚世駭俗。
“子喬,你懂我的意思。”
“你比我還懂!”暴躁地一吼,呂子喬差點就要砸了方向盤。“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現在又想說不關你事對吧?我說你既然心裡沒鬼,那為什麼要假設這麼多可能性,還要不停地鑽牛角尖呢?”
“我……”
“不是實話就不要說了。”
“我還沒說……”
“閉嘴!”呂子喬眯起眼睛笑,轉過頭靜靜看著對方,警告意味還有一股自責帶起了一陣顫慄,生生讓曾小賢抖了個三抖。他看著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內心升起的驚恐越來越沉重。酒精衝腦,而被俘虜的卻不只是胃。
直到站進電梯,呂子喬的眉間隱約仍可見“我心情很差”幾個字,電梯裡除了他倆沒別人,所以沒人按樓層按鈕的話就真只能傻站在那了。曾小賢咳嗽幾聲,感受到了暴風雨,可也無濟於事。等出去樓道已經是五分鐘後,而令他們不能釋然的那一幕,這還得說道剛才,也就是幾分鐘前駛進小區的時候。
曾小賢贊過這遮住的車簾多麼多麼有個性,可他很快就後悔了。大白天的,放什麼車簾呢?就不怕裡邊在上演什麼兒童不宜的內容麼?就不怕有人在車震麼?這年頭大膽的人多了去了,為了愛護環境,不得不防啊。
他會進行以上這麼多心理活動不是偶然,事實上仔細看就知道曾小賢手裡緊緊捏著的手機已經因為慣性滑進了車座內側。他躬著腰想要撿起,可壓在他上面的人力道更大,捉著他下巴,鉗錮他雙手,上前就來親,跟他那緊閉著的牙縫較勁。
“鬆口。”
“去你的。”他也是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會腹語。
“別動。”
男人最瞭解男人,他也知道這樣使勁掙扎不是辦法。想著既然到了就下車吧,可呂子喬手一伸就把車門反鎖,橫在中間阻了他的逃跑路線。“子喬,你瘋了啊!”他急了。
“我只是想確認一件事。”
呂子喬到最後也沒成功,已經放棄的他嘆了口氣,雙手合十說你贏了你曾老師才是人才和你相比我的道行太淺了。曾小賢巴不得事情發展成這樣,他握住呂子喬的手拿離自己的面前,笑著說你一定是被酒吧的氣氛感染了也醉了。
曾小賢擺好姿勢坐好,尷尬又不自然,對於矛盾的他來說,再好不過。透過破敗的街道,視線裡晃過的那一道道模糊的剪影也不如身邊這個人給他的緊張多。至少呂子喬手上一握,又感受到了他滿手心的汗。
壞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再說這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壞心情。廚房因為有人的光臨很快飄香四溢,室友們前仆後繼興奮地揮手,抬腿一跨就賴在了飯桌前,嚷嚷聲在這個不大的公寓裡蕩了又蕩,手執刀叉和調羹,眼巴巴地張望。
曾小賢身穿圍裙瞪了他們一眼,說今天喝了酒沒胃口你們慢慢吃。他將菜餚端上桌,婉轉地表示這是我做的,可暗示了幾遍,眾人的視線永遠在美味的飯菜上而不是在他臉上,唯一一個樂呵呵看著他笑的,他卻不想搭理。
沒錯就是呂子喬,這丫的竟然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曾小賢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尤其體現在他妙絕的廚藝方面。室友們直嘆有了口福,有葷有素,有炒有湯,有辣有淡,只是一個人的成果,卻照顧了多人,這麼細心的舉動一下了喚醒了大家的心靈,彼此確定誰娶了這個人真是幸福極了。
呂子喬不喜西式餐的習慣是從小養成的,所以在見到滿桌典型的中國民間風味後,不只肚子裡的饞蟲爭先恐後地爬出來,連喉嚨裡的口水也蠢蠢欲動了。“依素好銀!瓦要七依!”呂子喬筷子上夾著一塊雞肉,嘴裡還咬著一塊紅燒肉,肉味鮮美,忙碌得以至於吐字都不清晰。
今天的一餐是呂子喬有生之年吃得最滿足最歡樂的一刻,於是飯後,他張羅著要幫忙洗碗。如此主動積極,曾小賢可從來沒見過,他算著時間從房間裡出來就是要收拾爛攤子,於是伸手奪過呂子喬偷偷摸摸劃拉過去的碗,心平氣和道:“我來吧。”
呂子喬拖了一張凳子坐在飯桌前,交叉著雙手看著忙碌的那個男人,嘴角幾不可聞地勾起。羽墨在邊上戳他道:“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
他可憐兮兮道:“我倒是想做什麼,可是在有人面前,什麼都做不出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