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澀也成長了不少,很多話同樣不必說,只從表情他便能多少體會到對方的心情。他踱步上前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語重心長地說,“我懂的。當初康尼決定跟薩莎告白之前也是差不多的狀態。”
“薩莎和康尼?他們在一起了嗎?”
艾倫的臉瞬間有些苦澀,“沒有,康尼被拒絕了。”
“……”
隱約中空氣中瀰漫著悲劇的氣味。
“艾倫,我該怎麼辦。”在不抱任何希望地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阿生產生了一頭撞昏過去如果能真的失憶就好了的想法。
艾倫想了想,愛莫能助地搖頭,“我覺得,除了趁早坦白以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嘛,也不是說假裝什麼都不記得重新來過不行,只是這樣的話讓就太可憐了啊。”
阿生垂下眼睛,神色黯然。
的確,太可憐了。
***
港口的艦橋攔腰截斷自北向南寧靜流過的海水支流延伸到一百米外的海中深處,漁船和巡航的船隻從這裡離港或者靠岸,平時總是一副繁忙的景象,而到了傍晚時分這裡便和不遠處的城鎮一樣陷入寧靜之中。三三兩兩的衛兵打著哈欠看守在岸邊,四周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只有陣陣潮聲。
站在艦橋前端,眼前盡是一片墨藍色。
北方的海岸與天際已經漸漸暗下去,半輪圓月彷彿依託於厚重的雲層之上;而日輪卻與此同時依然漂浮在東邊的海平面之上,放眼望去一片雪金色,天與海都泛著澄澈的明黃色,海面與天空彷彿僅有一指寬的距離。
迎面吹來帶著鹹味的海風吹過讓的耳側,撩過他的髮際。
水母在水面上伸縮著透明的身體安靜地來回遊動,冷不丁蹦出水面的淺水魚在半空中打個挺後感召引力的召喚噗通一聲落回水中濺起一圈圈向外盪漾開去的波紋。
安靜得有些不真實。
望向無窮盡的海洋深處,讓記得有人說自己的故鄉是海中的島嶼,遙遠而偏僻,在地圖上只有一顆綠豆那麼大,但卻是個喧鬧又幸福的地方。
可惜的是即便無數次試圖尋找,他都不曾見到。
他直了直有些僵硬的後背,背後突如其來傳來輕巧的腳步聲。
回過頭,年輕人穿著清爽的白襯衫短髮長到耳後卻出乎意料的乾淨。讓忽然想笑,覺得比起清爽的短髮果然還是妹妹頭更適合他。
想到這裡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勾起。
抑制住衝上前去的衝動,無數句臺詞在他腦中盤旋不停,最後卻只說出一句,“我是讓基爾希斯坦。”
莫名直白的自我介紹讓阿生愣了一下。
“你……沒事了嗎?”
“誒?嘛……除了腦袋有點疼。”
“因為現在人手不是很夠的緣故,最近的駐地沒有專門的救護兵。赫利斯塔也只是業餘的臨時救護員而已。”毫不猶豫地出賣了隊友以後,讓估摸了一下時間,“大概這個時候救護班還有人在,我去叫他們過來。這裡風很大,你還是回房間裡休息吧。”
幾年的時間足以讓少年褪去原先幼稚的模樣。
從阿生身邊經過時,讓的耳朵剛好擦過阿生的頭頂,不需要低頭便可以嗅聞到他頭髮上淡淡的香皂的味道還有身上熟悉的體味。
令人懷念的感覺讓他險些控制不住邁不動步,多虧了作為一名士兵的自制力他才勉強沒有當時立刻繳械。
他努力維持著表面上的鎮定,無意中卻感到手指尖上劃過一陣柔軟的熱度。下意識地握緊手心抓住想要趁機溜走的東西,反應了片刻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握在手中的是不屬於自己的溫熱的手心。
因為完全出乎意料所以讓的大腦立刻當機。
一瞬間氣氛又變得微妙起來,從海面上吹來的微涼海風成了熱帶風暴,讓覺得自己突然不受控地燥熱起來,心跳加速耳根發燙,這可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幸好兩人肩抵著肩互相看不到對方的表情,阿生心中慶幸著使勁低著頭,但卻依然沒法遮蓋住連額頭都泛著紅的臉。
“你、你……”人在緊張時刻都不免會結巴,讓的腦子亂成一團卻依然辛苦地拼湊出一句話艱難地說道,“你沒有……失憶嗎……”
“啊……”
“所以……從一開始就是騙人來著?”
“也、也不是那麼一回事……”
作為十九歲的讓同學很快便從一時混亂中回過神來,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從驚喜到疑惑最後悲傷絕望的心情全都是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