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曹操的目光望向那個快要弱冠的翩翩少年,荀攸點頭應道:“諾。不過,若那司馬懿是在欺瞞將軍,那……”
眼帶寒光地看著自己的手,曹操冷笑道:“是人才的話,落到被人手裡豈不麻煩?他若是不願為孤做事,那便想辦法讓他願意。”收了收眼中的寒意,又道:“若果真起居不便,那就算了。”
“諾。”被方才曹操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所震懾,荀攸應了聲,在心裡為司馬懿的命運擔憂了一下。
看著彷彿在冒寒氣的冰面,曹操緩緩道:“等到河水破冰,我們便渡河去把袁紹的倉亭軍幹掉,這樣,孤就能放心下來了。”
“只是幹掉倉亭軍?將軍的意思是,不殺袁紹?”
“孤想過了,袁家勢力龐大,畢竟,四世三公的名聲擺在那裡,要想一口氣擊破基本是不可能的。且不說袁紹知道自己現下的實力弱於孤,故意躲著孤,要想抓到他並不容易。即使孤殺了他,他曾執管的那些郡縣也未必會徹底歸順。所以,倒不如徹底削弱他的兵力,讓他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然後我們再一點點蠶食掉他袁家的基業。左右一直追著他打也是耗時間,倒不如換種方法耗著。你看如何?”
點頭想了想,荀攸笑道:“不失為上策。”
在軍帳外準備練劍的曹丕聽荀攸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不禁露出一絲微笑,“軍師大人是說,父親把這件事交給我去辦?”
“是,二公子準備準備,早去早回吧。”
“我知道了,勞煩軍師大人了。”謙謙有禮地向荀攸一揖,曹丕轉身進了軍帳。
看似有條不紊地在收拾著東西,曹丕的內心卻遠不似臉上那般波瀾不驚,天知道他等待曹操的重視等了多久。他是那樣渴望著得到證明自己的機會,也是那樣期望在這個家族裡能夠被認可,而今機會來了,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畢竟是一個開始,不是嗎?
但曹丕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樣一個開始,註定了日後的糾纏與悲喜交加的結局。
三日後,曹丕帶著一小隊人馬趕到河內溫,在司馬府附近的客棧住下,曹丕吩咐道:“都別急著行動,先去給我找一套司馬府中僕役的衣服來。”
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隨行的人忍不住開口道:“二公子,其實等到天黑我們去刺探便可以了,不用這般大費周章。”
輕輕一笑,曹丕回道:“我知道,我不過是想見識一下司馬懿這個人,什麼都別問了,我自有安排。晚些時候,你們等我進司馬府後再去刺探,知道了嗎?”
“諾。”
是夜,正在案几邊翻看兵書的司馬懿突然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而後一個小家奴低著頭慌慌張張道:“二公子,不好了,司空大人派人來打探您是不是真的得了風痺病,人都已經到府門外面了。”
眉毛輕輕一挑,司馬懿快速地放下手中書卷,嘀咕道:“真是麻煩。”走到床邊脫下鞋又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在我床邊守著,有人來了就招呼著,他問什麼你就說不知道。”說完,和衣就躺到了床上,大被矇頭,一動也不動。
“諾。”那小家奴恭順地應允,臉上卻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來。
說話間,房門已被幾個人推開,為首的人還算有禮,行了揖禮才道:“司馬二公子,在下是司空大人派來看望您的。”
蒙著被子,司馬懿悶聲悶氣道:“不知大人到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只是,在下染有風痺病,行動不能,還望大人海涵。”
聽到他的回答,那幾人抬頭看向站在司馬懿床邊的小家奴,眼裡透出詢問的意味,見他抬手輕輕揮了兩下,才道:“既然司馬二公子行動不便,我等也不好意思多加打擾,您好生休息,我等告辭。”
“嗯,大人費心了,送客。”
聽到房門被和上的聲音後,司馬懿仍舊沒有動,他覺得,既然是曹操派人來刺探,事情便遠沒有那麼簡單,還是小心為妙。一直等到房門再次被開啟,司馬懿依然保持著先前的姿勢,詢問道:“人都走了?”
抬頭望了望房頂上被揭開的瓦片,曹丕低聲道:“沒有,屋頂上有人。”
在被子裡憋得有些氣悶,司馬懿微微有些惱火,“我就知道曹操不會那麼好糊弄。過來,幫我把被子往下拉拉,太悶了。”
好笑地看著隆起的被子,曹丕應了聲,上前輕輕幫司馬懿把被子往下扯了扯,讓他的臉露出來,“二公子覺得好些了嗎?”
長長舒了口氣,司馬懿面無表情道:“嗯。”抬眼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