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看著批吧,不重要的事就不用問我了。”
“好。”讓曹丕躺下枕著自己的腿暫時小憩一下,司馬懿重新將目光投回了奏摺上。所幸剩下的幾份摺子都只是些瑣碎的小事,不一會兒就批完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司馬懿拿過之前曹丕下給曹植、曹彰的詔書瀏覽起來。設宴芳林園嗎?眸中一暗,已是計上心來。將詔書放回原處,司馬懿低頭凝視著曹丕毫無防備的睡顏,心裡驀然就是一痛。俯身將他抱進懷裡呆了許久,司馬懿才喃喃道:“子桓,別怪我。”
案角的紅燭終於燃盡,熹微的焰火跳動了一下,彷彿垂死時的奮力一搏,然後,一縷青煙嫋嫋升起,整個案几都暗了下去。
水落清荷花滿園,曹丕站在甘蔗林邊遠遠望著涼亭中談笑風生的三人,輕輕嘆了口氣,臉上劃過幾份倦怠之色。
“陛下,怎麼不跟母后和二位王爺多坐一會兒?”不知何時站到曹丕身後的郭照頗為關切地問道。
輕笑一聲,曹丕仰頭望著尚未成熟的甘蔗道:“亭子裡太悶,出來透透氣。”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郭照伸手摸了摸那還是一身翠色的甘蔗,眼裡透出些許好奇的神色,“妾身一直不明白,別人都喜歡在園子裡中些蘭竹之類的風雅之物,陛下怎麼偏偏喜歡這些甘蔗。”
“多好,能看能食,一舉兩得。”玩笑似的答了句,曹丕見郭照一副不信的樣子,也不介意,轉頭將目光放空,他緩緩道:“甘蔗類竹,寧折不彎,卻不似竹一般,孤直無心,是以憐之。”婉轉低迴的音調,繾綣而傷懷,“它們不正是朕的寫照嗎?一生都想像竹一般,卻永遠學不來竹的內裡。”嗤笑一聲,又道:“也不知會不會被人笑作東施。”
“陛下……”怔怔望著曹丕平靜卻含著苦澀的側臉,郭照竟也覺得悲從中來。
低下頭衝她微微一笑,曹丕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道:“走吧,我們回涼亭裡。”
“好。”跟在曹丕身側走了一段路,郭照遲疑著開口道:“其實……竹本無心,陛下又談何學其內裡呢?”
腳底頓了下,曹丕讚道:“皇后聰敏,解朕憂思。”
話音剛落,就聽涼亭那邊亂成了一片,與郭照交換了個疑惑的眼神,曹丕加快腳步趕到了涼亭中,“怎麼回事?”注意到痛苦地伏在案邊的人,曹丕不由大驚,“子文?子文!”
“皇帝!你讓人對他做了什麼?”跪在曹彰身邊的卞太后悲憤地質問著。
“朕不知道!朕什麼也沒做!”額上已急出了一層薄汗,曹丕扭頭對郭照道:“快!去宣太醫,把太醫院裡最好的太醫都找來!”
“好,好,妾身這就去。”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郭照盡最大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二哥,你放過三哥,我認錯,你別殺他!”與曹彰向來交好的曹植從曹彰身邊跪行到曹丕面前,“二哥,我們是兄弟啊!”
“朕說了朕什麼都不知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攪得心亂如麻,面對著母親與兄弟的質疑,曹丕只覺得萬般無助。
“哥……”嘴角已開始溢位鮮血,曹彰吃力地抓住曹丕的衣襬,痛苦萬狀,“你為什麼……要殺……”
“子文!子文!你醒醒啊!”眼看著兒子在自己面前閉了眼,卞太后急得幾乎瘋掉。
手指顫抖著探到曹彰鼻下,曹丕心都涼了,面如死灰地望向曹植和卞太后,他艱澀道:“子文他……沒氣息了。”
卞太后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強打起精神,隱忍著喪子之痛,她憤恨地盯住曹丕道:“皇帝如此心狠手辣,殘骸手足,就不怕為後人詬病嗎?”
垂眸定定看著曹彰沒有了血色的臉,曹丕腦中一片空白,“朕說了,朕沒有殺他。”
“那皇帝倒是跟哀家解釋解釋,為什麼子文喝完你這裡的參湯就……”話沒說完,卞太后又哀哀落下淚來。
“朕不知道……”來回重複著這句話,曹丕機械地轉過頭,對旁邊的侍衛道:“去把準備膳食的人都給朕抓起來。”
冷哼一聲,卞太后咬牙道:“皇帝何必賊喊捉賊?抓個替死鬼給哀家看嗎?”回手端過案上那盅沒喝完的參湯,她一字一頓道:“陛下若果真問心無愧,何不喝了這碗參湯證明自己的清白?”
“母后,這……”搶過卞太后手裡的湯盅放到一邊,曹植緊張地瞥了眼曹丕,“這湯裡明顯是有毒,您怎麼能再讓二哥喝下去呢?”
不可置信地盯著卞太后看了好一陣,曹丕端過湯盅,慘笑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