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關的人。
他說了……喜歡我。
可我一股腦地全把它們當做謊言,沒有用相同的感情去面對他,甚至親手毀滅了這一切。
活該的,是我啊。
孤寂,這正是我應該得到的懲罰。
手機裡幽的話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聽了,眼眶乾燥得可怕,卻不妨礙悲傷把心臟淋得冰涼。再也不能面對他了,再也不敢面對他了。這樣膽小畏縮的想法,完全佔據了思想。
“靜雄,過來幫忙。”新羅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逃避的心思。“我要檢查一下臨也的肋骨——不要逃跑啊你,給我負起責任來啊!”
照著新羅的吩咐,靜雄坐到調高了椅背的躺椅上,讓仍在昏迷的臨也仰面躺在自己身上,雙手輕輕扶著臨也的腰讓那裡微微浮起,以防碰到撕裂的腸道。
“因為臨也的傷一個在前胸一個在後股,所以既不能躺也不能趴,側臥又不利於檢查和養傷。”
所以就有了這個尷尬的姿勢。
嚴格來說,臨也應該算□的狀態,但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密佈的繃帶和膏藥又讓這個裸不太標準。
觸手的肌體柔滑卻偏冷、蒼白到刺眼。而浮於那蒼白之上的青紫殷紅,又讓那蒼白凸顯出慘白的效果。
比自己小一圈的肩背安安靜靜地貼在自己的胸口,有著喋喋不休嘴巴的頭顱,也只是乖乖地倚在自己的頸邊,柔軟的黑色頭髮搔到自己的下巴。
這樣脆弱、這樣無助、又這樣無辜的臨也,傷害他的我,又是怎樣的一種罪惡啊。自我譴責的酸楚,快要把一切思想情感都淹沒了。
“……應該沒什麼大礙,結合正常。”新羅擰開棕黃色的正骨水,細細地塗開,刺鼻又濃烈的氣味讓靜雄嘴裡發苦;新羅塗好纏上紗布正在打結時,臨也輕輕哼了一聲,睜開眼睛。
酒紅色的瞳仁茫然地定了定,然後開始緩慢地轉動,最後他仰起頭,直直對上靜雄的眼睛。
靜雄有些狼狽地別開眼,他害怕看到那雙稀有的紅色雙眼中,溢滿了厭惡與畏懼。
那是我應得的懲罰,可是真要面對時……還是會害怕。對,那就是害怕。
“……小靜靜……不要……討厭我…………”
有些嘶啞無力的、輕輕的斷斷續續的聲音,帶了些可憐的懇求意味;和預想中完全想法的話語和態度,讓靜雄驚訝地注視著臨也。
“……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所以……不要討厭我…………”
“是啦是啦,靜雄知道你什麼都沒做了。”新羅別過臉收拾東西:“行了裹好了我先出去了,你們倆好好肉麻吧,真是的,欺負我沒有賽爾提在身邊親親熱熱嗎……”
“小靜靜……知道了……?那麼……小靜靜……不會討厭我了吧?太好了……我……好高興……”
“別開玩笑了——!!!”靜雄不可抑制地低吼:“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吧?!你一點錯都沒有吧?!全都是我的問題、全都是我的錯,有資格說討厭、憎恨的人是你,快點討厭我啊!快點咒罵我啊!!快點報復我啊!!!快點表現出正常應該有的反應啊——!!!”
“呵。”臨也輕笑一聲,“小靜靜……是在自責……?真的不用的……不用這麼在意的……吶,看著我……”
靜雄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雙意外柔和的、好像可以包容一切的眼睛。
“因為小靜靜很重視幽君啊,所以……傷害幽君的人……小靜靜一定會用盡全力報復……差不多殺了也不為過吧……?可是我呢……還死不了……所以小靜靜就算在狂怒中……也還是對我手下留情了……吧……”
“我可以理解為……你有一點點……重視我了……吧……”
臨也轉了轉身體,但扯動身體就連通了傷痛,讓他不禁小聲地抽氣。靜雄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輕幫他翻了個身,讓臨也變成趴在自己身上的姿勢,雙手不忘支起臨也的腰,防止他壓倒肋骨。
“……這樣好多了。”臨也笑了笑,“其實,小靜靜不用那麼在意的……我沒有怨恨你……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雖然有點難過……不過沒關係的……因為我啊……一直那麼喜————”
靜雄連忙空出一隻手捂住臨也即將出口的話,但在掌心蠕動的唇告訴他,他不想聽的話,還是被說出來了。
喜歡,多麼奢侈的言語啊。曾經懷疑他、傷害他的我,沒有資格接受這個美好的詞啊。
我不敢面對,我羞於面對,我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