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汁。
華佗“哦”了聲。
“你看這藥是不是可以……”
華佗又“哦”了聲,喃喃自語道:“我去找趙將軍。”
“不要啊。”郭嘉滿腹委屈地把藥喝完了。
上回也是趙雲監督他喝藥,直接把人抱坐在了懷中,再是一匙一匙喂他,一碗藥喝完,郭嘉卻覺得自個人像是起了熱症似的。
船到涪陵,趙雲帶著劉禪下船走了一圈。
郭嘉發現自己真的不太適合坐船,每回只要一坐船,整個人都是暈的。
艙門被人躡手躡腳地拉開一道縫隙,門縫外,竟然出現了一張青面獠牙的臉,一對駭人的犬齒,還吐著一條猩紅的舌頭。
寂靜的船艙裡,發出一聲聲恐怖詭異的低吼。
郭嘉揉著眉心坐起:“阿斗,進來吧。”
劉禪氣餒地走了進來,手裡晃著一隻鬼面面具,爬到郭嘉身邊坐好:“一點都沒有嚇到嘉嘉。”
郭嘉拿過他手裡的面具:“哪有這麼小的鬼差啊。”
“嗯?”劉禪恍然大悟,“應該讓子龍來扮!”
“他扮更容易猜。”
“為什麼?”
郭嘉道:“因為是子龍啊。”
趙雲從外走入:“在說云何事?”
劉禪嚷道:“嘉嘉說,即便子龍戴了面具,嘉嘉也能認出你。”
趙雲笑:“那是自然。”
劉禪不解:“為什麼?”
趙雲道:“因為我是趙雲啊,奉孝又豈會認不出。”
劉禪往床上一躺,踢著被褥:“嘉嘉,禪兒聽不明白,聽不明白啊……”
劉禪氣鼓鼓地鑽進被子睡覺去了,還不忘把那張面具拿了回來:“等回去了,去嚇嚇張三叔,比比他和這面具,哪個更嚇人,哈哈。”
趙雲拉著郭嘉在旁坐下,神色凝重。
“奉孝,城裡傳言,曹公正在招募木匠、船工,還有……水軍。”
“水戰?”郭嘉想也不想,直接道,“子龍,把地圖取來。”
長江水浪,顛得船時不時地左右搖晃。
趙雲扶著郭嘉,郭嘉仔仔細細地瞧著那張輿圖。
“孟起說,主公已拿下江陵,卻不知竟陵、石陽如今在何人手中。若在主公手裡,那曹操當是被拒之在葫蘆口外,可倘若在曹公手裡,那……”
趙雲追問:“那當如何?”
郭嘉轉過身來,瞧著他,正色道:“那此一戰,必會在烏林同赤壁之間。”
提及“赤壁”,郭嘉自己卻先腳下忽然一軟。
“怎麼了?”
“無事,這船太顛了。”郭嘉一手抓著趙雲的手臂,是他自己都沒能察覺的寒顫。
趙雲只得將人扶穩了,眼中閃過一抹憂色。
“那奉孝認為,此戰會在哪處?”
郭嘉深吸了口氣,慢慢道出兩字:“赤壁。”
船行數日,終於抵達了江陵。
趙雲等人問明瞭軍師府所在,沒想到,第一個從府裡衝出來的人,卻是徐庶,他抱著徐母,也不顧在大街上,淚流滿面。
諸葛亮慢騰騰地從他身後挪了出來,大冬天的,那把羽扇依然扇得歡騰。
郭嘉見了他,驚呼:“孔明,你這是幾宿沒睡了?”
軍師府裡,諸葛亮一把一把擠著自己的辛酸淚。
“奉孝啊,還是當鳳尾來得舒坦啊。”
諸葛亮徐徐說起近半年之事,這江陵郡守是自己歸降的,劉表死後,荊州幾乎陷入了無主之境,而那些郡守們,個個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形勢,一旦有甚風吹草動,能戰則戰,不能戰,自然就降了。
再者,劉表和劉備又有遠親之故,這江陵郡守得悉劉備親至,當即大開城門,將人迎進城來。
“那主公怎的又往江夏去了?”趙雲問道。
諸葛亮指了指自己兩隻青黑色的眼圈,睜得渾圓,隨即又耷拉下腦袋:“亮把他騙過去的,他再不走,亮快被他折騰死了。”
“怎麼回事?”
“江夏本是劉琦的封地,怕仍有劉琦的殘部在那裡,我就讓翼德帶著主公去攻江夏,要打要殺,翼德那張臉就能唬人。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除了主公,我想不到還有旁人,能善此計了。”
諸葛亮此一說,郭嘉確是贊同,若不是劉備深諳此籠絡人心之道,又哪來這些人對其如此忠心,譬如,身邊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