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啊。”郭嘉讚許地回了個笑容,赫然發現,這小子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已高過他的肩頭了。
劉禪跟著他,邊走邊道:“嘉嘉,你怎麼能確定孟獲肯定會往三江城?”
“三江城原是祝融夫人的祖地,孟獲如今接二連三兵敗,一路從永德退到這裡,除了三江,嘉想不到,他還能往何處去?”
劉禪歪著腦袋看他:“那為何嘉嘉一定要收伏他呢,擒了兩次,放了兩次,這般冥頑不靈的人,還一再對他忍讓。”
郭嘉笑道:“不留他,難道讓大公子留在這裡管束蠻人麼?”
劉禪眼珠咕嚕一轉,恍然道:“以蠻人治蠻人。”劉禪嗷了聲,一把抱住郭嘉,認認真真地說道,“嘉嘉,父親當年對你有芥蒂,不過……禪兒保證,一定不會像父親那樣。嘉嘉,你留下來吧。”
郭嘉推了他兩下:“大公子又聽到什麼了?”
劉禪搖搖頭,踮了腳,在他耳邊說:“那日子龍來找我,他說嘉嘉你身體不好,這幾年來,又跟著他東奔西走,耗盡心神。他說他虧欠你太多,太多了。這一次你中毒,他怕你真的會……所以,子龍他……”
“他來向我請辭,戎馬十餘載,他說他如今,只想與你避離烽火。”
郭嘉腦中頓時一片嗡嗡作響,連面前的劉禪都有些模糊。
劉禪扶住他道:“禪兒明明知道子龍說的不錯,可是禪兒卻是私心。父親新逝,雖然我軍得了成都,可益州仍是未穩,張魯北據漢中,曹操依然獨大。而禪兒剛剛接位,許多事許多人,我都不懂。
嘉嘉,你再留下幾年好不好?就幾年,等禪兒並下了益州便好。禪兒保證,一定不會再讓你受累。嘉嘉……”
沒有殷紅的眼眶,沒有兒時撒嬌的軟糯,此時的劉禪,眼神通徹,分外清亮,而一抹潛藏的倨傲,終於開始慢慢生起。
言辭未變,可郭嘉卻已然看見。
曾幾少年,終成王。
淺淺的笑意衍在唇邊,郭嘉點頭道了聲“好”。
營帳裡溼冷,趙雲特意讓人將把禿龍洞打掃了一番。山壁上,點著油燈,火光微微跳動著,郭嘉站在燈下,望著偶爾竄落的火星。
那日,華佗的話語言猶在耳。
“先生不曾問過,又怎知他會不願。”
劉禪告訴他,趙雲向他請辭……
而孫尚香說,她要擇一城而終老,擇一人而伴餘生……
郭嘉自言自語地說著:“子龍,若就此離去,可願放下?”
趙雲答曰:“只道與你一起,云何處去不得。”
郭嘉驀然轉身,已是跌進趙雲的懷中。淺吻細細落下,落在他微潤的唇。
摟著他的人,說:“奉孝,我一直自顧自地以為我能護你周全,可是,那日你昏睡不醒,那般脆弱,彷彿眨眼就會離我而去,我忽然發現,原來這天下與我無關。”
趙雲說:“我想走,然後,帶你走。”
郭嘉閉了閉眼,忽而淚滾落。
直到日色泛白,洞外吏兵通傳,銀冶洞洞主求見。
趙雲走出山洞,卻見劉禪竟然也在外頭等著。
“主公。”
劉禪朝洞裡探了探頭:“嘉嘉呢?”
趙雲:“奉孝還睡著。”
劉禪“哦”了聲:“子龍,楊鋒來了。”
“奉孝找他,便是篤定他能成此計。”
劉禪:“為何?”
“楊鋒本就是中原人。”
銀冶洞二十一洞洞主楊鋒。一身犀皮甲,墨色盔,腰懸彎刀。
劉禪舉了酒樽:“這次要麻煩楊洞主了。”
“哈哈,劉主說得哪裡話,奉孝來南地尋我,若不是我那兒遠了一些,其實該當早早過來的。哈哈。”楊鋒在蠻地呆得久了,性子也越來越同蠻人那般,嗓門忒大,“咦,怎麼不見奉孝?”
“奉孝他近日疲累,這會兒還沒起。”趙雲解釋。
楊鋒灌了口酒:“哎,他那時說要親自去找孟獲,我就同他說,就他那瘦弱的身子骨,怎能入得了這蠻地,這下可是受累了不。”
“楊兄這是又在背後數落我麼?”帳簾被人掀起,郭嘉緩緩步入。
楊鋒哈哈一笑:“果然人後不能說人。”
楊鋒提到自己引了三萬兵馬,在三江城外紮營,來此地的只有他和幾個親信,雖然他不明白郭嘉的用意,但仍是堅通道:“奉孝,你說吧,這仗是要我作先鋒,還是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