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半,很不靈活。他這會兒持了匕首近身逼刺,頗有點刺客舍命一擊的味道。
高英傑變了臉色,想喊一句師父,驚得卡在喉嚨裡不能出聲。劉小別已唰地拔出了劍,剛要搶上,頭頂一聲狼嘯震得耳朵發麻,稍慢了這麼一瞬,場中形勢又是狠狠一變。
張佳樂貼身直刺,整個人幾乎撲進王傑希懷裡,刀尖已抵上玉色衣襟。這一刀他刺得下去,也並沒想收手——那絕不是對王傑希的態度。既下了場子,輸贏要分,勝負要論,一擊若足夠精彩,不見血才是辱了對手。
“對不起啦,小王。”他自言自語。
中!
血光迸濺,白衣頓添千重梅瓣。
兩人如絕色星芒空中交匯,跌落的卻不是微草掌門。張佳樂手中匕首被狠狠格開,襟口橫過一條血印,長到了鎖骨,傷口刻入肌膚不深,一牽動卻流了不少的血,染得前襟一片殷紅。
而王傑希左手裡一柄細薄短劍上血色宛然。
魏琛驚呼,“我靠,心太髒!”又指葉修,“趕上你了!這都留著一手!”
誰又能想到滅絕星塵鞭柄中還暗藏短劍,逼到近處時他雙手一分,劍鋒離鞘幾乎可以直接送進敵手胸膛,若不是張佳樂躲得快,一劍裁到要害,勝負已決。
葉修說:“呵。”
王傑希顯然很想決了勝負,右手一收長鞭便擊了下來,劈頭蓋臉角度奇詭,遠處觀戰的韓文清都皺了眉。
凌空卻有血氣磅礴墮下,一記重劍大刃迎面而來,劍鋒上血影自天入地,頓時撕裂了滅絕星塵織出的陣圈。紅衣劍客搶入場中,一擊鎮住戰機,以張佳樂的反應,攥住這一刻反擊,猱身而上簡直就是本能。旁人都以為他暗器已用盡,想不到他革囊裡一掏一把,十指玲瓏展動,又是一片驚天炫目的暗器如雨打了出來,有煙有火有雷有霧,戰機一得,頓時被他炸出了滿場驚虹掣電花團錦簇。*爆炸的華麗絢影中,刀光血氣各種縱橫,瞬間殺得王傑希也只能揮鞭自保,遙遙退出幾步。
繁花血景,自來也只有一個人破過而已。
場外無數驚異視線被收割殆盡,終於有人脫口叫出聲來,“孫哲平!”
“誰?”
“當年的孫哲平!第一狂劍孫哲平!”
“以前的百花谷主?和張佳樂一起打進天下之盟的狂劍士?”
“你瞎了嘛!剛那不是繁花血景?!”
葉修又燒了一袋煙,搖頭,“好在老孫是咱們這邊的。”
陳果愣愣地問,“啥?”
方銳悶聲答,“三年不見,臨場照舊打得如此默契,換誰誰受得了?煩死了。”
陳果看了葉修一眼,“他不是……破過繁花血景嗎?”
葉修悠悠吐了口煙,“不是想破就能破的。”
也不是夠強就可以的。
血海中繁花綻放,並非劍與火招數交纏的因果,倒不如說是那兩個人錘鍊了一生心,才入血入骨,至死不忘。
想破一次繁花血景,可要有多可怕的決絕和多強大的內心。
“小王啊,夠強,夠狠,可也還不夠狠。”
魏琛嗤之以鼻,“你以為誰都像你沒下限?”
葉修但笑不語,“哥有榮耀碑,你有啥?下限?”
孫哲平一劍逼退王傑希,隨即反手攥住張佳樂衣領,一把拖到面前。面前他白衣浴血,一半是自己的血,一半是血影狂刀劈天而落,血雨滂沱,染得他滿身淋漓落英。饒是這樣,他臉上沒半點血色,眼裡的光影卻像幽潭裡開出了兩朵青灩灩不死的蓮,聚在紅衣狂劍士身上,忽然出了聲,聲音啞啞的。
“你誰啊?”
孫哲平看了他半晌,“你猜。”
“……你也找我打架?後面候著去,這兒跟小王還沒打完呢。”
孫哲平定定又瞧了他半晌,“瞅你那傻樣兒。”
他右手一用力,竟把張佳樂提了起來,對方料不到這一出,還來不及掙扎,身子猛然一輕,被孫哲平拋了出去。一剎那他肚裡罵了十七八句野話,半空一擰身剛想竄回來,重劍光影鋪天蓋地直落而下,擋都擋不住,躲又躲不開,袖中匕首剛勉強一架,腳下撲通一聲水響,已被硬生生壓進了千波湖。
“榮耀碑,到底是什麼?碑上到底刻的什麼?”
陳果一句問出來,興欣所有人都沉默看牢了葉修。這人在他們面前吞雲吐霧,青煙繚繞中不知何時已看不清他表情,只有向來沉穩嗓音自煙霧中徐徐傳來,“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