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整隊的氣氛似乎凝重了一些。
吳邪不敢出聲跟胖子說話,只得盯著黑眼鏡,看他要幹嘛。
這大夏天的,又是中午,你不讓我們先去吃飯是要準備幹嘛?
當然沒多久他就知道了。
十分鐘後,他們所有人已經橫向縱列都隔好間距,成軍姿站好,接著雙手握槍平舉。當然,就這還不算完,這不,黑教練正耐心而貼心地給每個人槍口處再用繩子綁上一塊磚頭。
然後,胖子才發現這貨果然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善茬,在看到他給自己特地挑選了一塊用他的話說來“適合他體型”的大磚塊後,心裡怒罵原來之前不是不計較,人家早都在這兒等著呢,我操!
黑眼鏡給所有人都綁上磚塊後,很理所當然地就踱到陰涼處休息了。張教官正靠著牆望著這邊,似乎在監視這些學員又似乎在發呆。
“你說那兩個人有可能留下來嗎?”黑眼鏡知道那天是張教官把他們帶過來的,也就直奔主題。
張教官沒說話,幾乎微不可見地搖搖頭,這會有兩個意思:不可能;不知道。黑眼鏡幾乎沒考慮第二種意思,就道,“這麼不看好他們?”
“那個胖子或許可以,但另外那個不適合這裡。”張教官點評道。
“你是覺得他吃不了苦?”黑眼鏡也靠在牆上,偏過頭去看正在進行抗暴曬訓練的吳邪,後者正皺著眉頭,緊咬著嘴唇,顯然有些吃不消了。
“他沒必要來這裡吃苦。”
黑眼鏡噢了一聲,卻道,“或許吧,放著好端端的舒心日子不過,偏要來找罪受,可能過幾天自己就哭著喊著要回去了。”
“不過也不一定”,黑眼鏡看著在死撐的吳邪,又補了這麼一句,“那小子看著軟,指不定心裡倔得很。”
【6】爭鋒
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吳邪感覺自己似乎有些中暑,腦子懵懵的。烈日已經從正上方向西偏移了幾度,卻絲毫不妨礙陽光曬得人都快褪層皮。
手臂這麼平舉著已經有些抽筋了,雖然極力剋制著,卻還是不可控地微微顫抖著。手心裡全是汗,都快握不住槍身了。
吳邪身上汗水出了又幹,幹了又出,幾番折騰下來,身體早已經脫水,嘴皮都幹得開裂,綻開了血口子。難怪早上喝粥的時候看到別人沒命似的灌,原來是早都摸清規律了知道今天有這麼一項魔鬼訓練啊。看來真得跟這些人好好拉拉關係才行,不然難保下次又是他跟胖子兩個人倒黴。
這樣想著,卻看見黑眼鏡終於離開他的寶貝牆,朝這邊走過來,心下大喜。
他孃的,你再晚點來老子就感受不到手臂了。
黑眼鏡走到前面,掃視了一下眾人,卻沒立即下指示,反倒開始東扯西扯,說些有的沒的。
之前的命令沒有解除,吳邪不敢亂動,只不過眼看著還當他解放農奴來了,卻發現你丫自己想得太美了,要想翻身,接著熬吧。
不過說實話,巨大的期望落空,不是不難受的,尤其是在體力已經不支的情況下,有那麼幾個瞬間,他都想一衝動把手上的槍往地上一丟然後衝到對面狠狠灌一壺水。
但是他都忍住了。
他不能,因為這是自己下的決定選的道路。
他不能,雖然不能偏頭要目視正前方,但是他知道在那邊的房簷下,有一道目光時不時會掠過他。
吳邪覺得他這個時候本來可以坐在他的小店裡吹著空調吃著冰飲享受著夏日的清涼,卻幹嘛稀裡糊塗跑到這裡被日曬雨淋身心受虐,本來可以宅在窩裡揮霍大好時光,卻不曉得哪根筋抽了來這裡過著恐怕連街對面那隻大黃還不如的生活。
為此他也在心裡暗暗糾結過一段時日,直到很久以後,對,更久的以後,當吳邪突然又回憶起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才突然間頓悟。
我們的一生,可以活出很多的樣子。就像一顆樹,在一定的節點會分出枝椏,往前,又分出枝椏,不能退後,卻能不斷朝前伸展出更加細緻的姿態。當然,如果從單個生命來看的話絕沒有人能看到一棵樹,充其量不過是根歪七扭八的棍子,因為只有一線連枝的存在才是絕對的,其他的可能在這個絕對出現後都自動消去。如果有一種力量能把所有這些本來絕不可能同時出現的可能存在捏合到一起時,這才是棵完整的樹。
而不論活出哪種存在,都是不需後悔的,都是值當的。擇其一枝,生長下去。
而這一枝,都是獨特的。
只不過,於這萬萬千的模樣中,於這萬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