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臉跟燒似的,臉上的汗混著水,不斷流下去,滴落在他鎖骨下方的位置。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機械化了,並不能再感覺到累,卻在下一瞬間又被無力感包裹,想癱倒在地。
但是看看全隊二十來號人,自己最末也就算了,落下一大截連隊伍的邊都挨不著實在太顯眼了。尤其是當一個胖子都比你跑得快,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開解自己了,只得咬著牙跑下去。
“不對吧”,黑眼睛又慢跑跟了吳邪幾步,“你這記得也太粗糙了,作為軍人,你態度還得再端正些。現在應該已經四圈半了,你再這個速度下去,可馬上五圈了。”
“是,教官”。
吳邪應著,又跑快了些,這已經是他體力的極限了,或者說,甚至超出他體能的範疇了。此時他真恨不能在屁股後面點把火。
二十五公里終於跑完,吳邪撐著膝蓋喘氣,只覺得自己跟個開水壺一般,全身的熱氣直往頭頂上衝。
跟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眼前一暈,人就往地上栽去。
各人剛被這麼摧殘,累得夠嗆,地上嘩嘩倒了一片,都只管使勁地放空意識,好讓身體好受一些。吳邪站得偏,這麼一倒,倒也沒有人在意。
操,吳邪意識還是清醒的,不過身體不聽使喚,動彈不得。
老子今天難道要跑死在這兒了?心中一驚,跟著就有些鬱悶。早知道他何必這麼拼命,反正從來也不是靠體力吃飯的,跟別人比個什麼勁呢。
他這麼想著就覺得有點虧,他孃的,才摸到個門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眼前的物事有些明滅,不斷有雨水砸在他的眼睛上,粘在他的睫毛上霧開一片,隨著下一次匯入的雨水往旁邊流去。
吳邪緩慢地眨著眼,隨著眼睛的一開一合只覺得這世界都變成了黑白二色不斷變換交替,緩慢地,雨聲似乎也要被什麼物事捎走一般,漸漸寂滅。
突然視線裡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站在幾米外的房簷下,好像被雨水打溼了一般,隱匿於迷迷濛濛的水汽後面,看不真切。
看不清楚,卻不知道為何,感覺到了那個人的視線,穿過雨簾,冷淡地注視著。
朦朧中彷彿看得到他的眼睛,是的,什麼也看不清,唯有眼睛,不帶任何情感地,審視著人群,包括他。
吳邪緩緩合上眼,為自己隔絕出了一個獨立的世界。好像閉上眼,這天與地都與我無關。驟雨敲打著他渾身上下,豆大的雨滴飛濺起層層水花,竟像在他身上鋪開了一層透明的光膜。而一直犀利的啪嗒聲卻彷彿隔上了層防噪聲玻璃,變得無聲無息。
意識在褪去,心裡卻沒有不安。
明明不是初見,明明或許應該為自己當時的可笑之舉感到侷促。
吳邪沒有想到,眼前那個人,就如這場雨一般,深深地砸進了他的腦海,卻悄無聲息。
【5】張總教官
意識清醒之前,是一陣酸楚的無力感,吳邪皺了皺眉,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位同志”,一睜開眼就看見胖子那張大臉攤大餅一樣湊到跟前,他那眼神完全跟看稀奇貨一般,“老子還沒見過你這號的,差點自己給自己跑死。”
其實倒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訓練事故,像這樣進行高強度挑戰人類極限的訓練,那都是有死亡指標的。不過畢竟是小機率事件,偶爾能有那麼一兩例已經是新鮮的了。
吳邪想撐起來,被胖子一手按住,“躺著躺著,沒事別亂動。不過我跟你說,你這一暈可錯過好戲了,猜怎麼著,大boss終於露臉了。”
吳邪眼皮一跳,突然覺得自己他孃的太丟臉了,換成他是總教官,自己剛來就有個新人跑暈在訓練場上,不得吐血才怪。
“我好像……看見他了”,吳邪想到閉眼前腦中浮現出的那雙眼睛,淡漠的。
“哦”,胖子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你得好好感謝人家,當時大家誰也沒注意到你暈了,還是總教官把你發現了,才沒給你耽誤。”
吳邪聽到這話明顯是一驚,胖子見他是這動靜,就不解了,“什麼情況?”
“我攤上事了”,吳邪就道,明顯有些消沉,“那個總教官……我認識。”
“認識的?熟人?”,胖子一下子來了興趣,就逗吳邪,“是你家門前開網咖的還是賣茶葉蛋的?”
吳邪沒心情跟胖子開玩笑,無奈地白了他一眼。
胖子卻繼續道,“難不成……是老相好?”
“你他孃的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