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的。

“我們伯牙人在伯牙山上已數百年，”使者咬牙切齒地宣告主權，“伯牙山是我們的家園。”

“嗯，沒錯。”黑髮青年翹著二郎腿依然不鹹不淡，“伯牙山是伯牙族的，也是斯比亞的。”

“現在我們已經投降，願成斯比亞之民，但大人似乎對我們並不坦誠。我聽說大人已經修改法典，除非是個人蓄意為之，否則天災兵亂所導致的公共財富損失，將由官府一力承當。為何在伯牙山修復上卻將我族人區別出？”

雷諾和藹道：“非也。只是公倉裡糧和錢全部是祁水人民所交。祁水的人民信任我，才讓我有了支配公倉財富的權利，我必須對他們負責。不過我也瞭解伯牙族的情況，即使你們出不了錢也沒關係。按照祁水的規定，你們可以用勞力和藥材來抵價。山林維護需要人手，難道你們不覺得親自去保護伯牙山林更放心嗎？既能重建家園又可賺錢豈不兩全？”雷諾循循善誘，“聞伯牙族人擅治病，可以此在鎮中謀生……根據法典，個人可以有限購買土地，但爭得爵位，良田萬畝也是可以的。不如你們向斯比亞購買伯牙山地，還可以得到地區軍隊的義務保護……blabla……

堅守“伯牙山是伯牙族人的，山林毀害全是斯比亞士兵的錯”的使者被成功洗腦。雷諾雖然還沒有實打實地將伯牙族壓榨個遍，但對自己這番宣傳十分滿意——可以賺錢賺聲望快來治病當醫生吧，可以買土地掙功勳快來當兵吧，可以守護山林喲快來當苦力吧……順便灌輸“斯比亞無辜的平民被搶是你們的錯，所以山林被燒也是你們的錯，拿煙燻你們也是你們的錯，一切都是你們的錯”的邪惡思想。

當然歷史遺留問題不會這麼簡單解決，且不說伯牙族，祁水人民被搶了上百年，怎麼可能馬上釋懷。而伯牙族……覺得交易麻煩賺錢不容易就能立刻操起傢伙當強盜還能當上癮的民族，你也不能指望他會老老實實歸順於你。如果不能將伯牙族同化，祁水和伯牙族的矛盾是不會消失的。看一看民族大雜燴的美國就知道了，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民族性，種族歧視不單單是白人為了優越地位的需要。對此雷諾在大方針秉持著非常簡單的原則：不聽話，打；聽話，給糖吃。致力於養成伯牙族聽話的好習慣一百年不動搖。

除了對付伯牙族，斟酌著修改法則（畢竟不能操之過急，否則只怕還沒開始攻打暴風國王，自己就先成為“革命烈士”了），雷諾還要忙著接收博爾德城。而根據暴風國王佈置的“網狀交叉的邊境防禦”，雷諾估計接下來至少要面對三個城鎮的兵力圍攻。他需要實地考察博爾德，準備防禦措施，並設定相應的戰略。

臨行前，雷諾問祁水少校：

“少校，再問你一次，願意跟隨我嗎？”

早在閱讀理事卷宗時，雷諾就對祁水上校有了一定了解——恪守法規，卻仍存寬厚之心。工作負責，雖被同僚排擠到邊境小鎮，卻不怨天尤人，依然對國家保持高度忠誠。

少校神色複雜，半晌才道：“殿下……想要給斯比亞帶來什麼呢？”

戰爭註定不是個人的，而這場來自最強大國家的內戰，將影響一個國家甚至整個大陸的命運。

這不是部落的戰爭，而是國家級全面內戰，是不可能打著“我要為某某某報仇”的旗號進行的。暴風國王若死，必須有能代替他的人，否則斯比亞必亂。斯比亞亂，意味著整個大陸的力量制衡格局的崩盤和鉅變。戰爭不是打架，它一旦開始，就難以停止。雷諾深知，戰爭意味著無數的死亡——無辜的平民、斯比亞士兵包括向他奉獻忠誠之人——他無法不對此負責。他不僅要透過戰爭達到個人目的，還要透過戰爭為斯比亞帶來它所需要的改變，他要對所有揹負戰爭的斯比亞人民有所交代。

而雷諾很清楚，他和暴風國王是不同的。

騎在馬上的青年略微沉吟，黑色眸光在陽光下浮光躍金：

“歸服。”

他要斯比亞從一君之國，變為萬民之國。

他要敬畏，也要信服。

少校沉眸，片刻後搭胸行禮：

“願殿下恩德，惠及萬民。我願一生為斯比亞奉獻忠誠。”

彼時雷諾並未曾知博爾德之行會遇見那個人，而似乎，每一次，他於他，總歸是晚了一步。

68吸血伯爵②

博爾德城。

離市中心尚有距離的一處分割槽；本該冷清的下級街道卻意外地圍了許多人。人群顯然被異樣的情緒籠罩著，胡亂的話語將此地變成嗡嗡的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