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小花一眼,忽然對他說:“讓我來吧。”
小花一愣,身子已經自動讓開,我猛地蹲下從兜裡掏出一枚白色藥片,摳開男人的嘴給他塞了進去,一打他下巴,那賣畫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吞了,那男人目瞪口呆地靜了兩秒,忽然像瘋了似地掙扎起來:
“你給我吃了什麼!!!”
“一種藥。”我冷冷地解釋“會讓你死得很慘的藥。”
他忽然倒抽一口氣,痙攣著看向我,悽慘地一笑:“不可能。”
“你最好還是相信我,因為你的資訊對我來講沒有價值。”我頓了頓,補充“我沒有多少耐心。你很快就會開始嘔吐並被自己的嘔吐物窒息死,在那之前你或許還有救。怎麼樣,感覺到噁心了嗎?”
我們就這麼死死對視三十秒,那個男人忽然大吼了起來:
“是瞎子!”他痛苦地喊:“那畫是瞎子倒出來的!”
第11章 第 11 章
第十一章黑瞎子的故事
小花的臉色在那個瞬間白得像一張紙,在陽光中似乎抖一抖就會碎掉。但他很快鎮靜下來:
“細節。說細節。”
“媽的,快點先救了我!!!”那男人瘋狂地撞著鐵鏈,聲音很大。我忽然對我們在市區這一點有種隱約的擔心。
“他給你的是阿司匹林,不是有毒物質。你不會死。”小花平靜地說“現在快點說說情況。”
那男人又狂躁了十幾秒才突然安靜下來,好像小花的話剛剛才傳到他的耳朵裡,他慢慢地看著我,睜大眼睛:
“真的是阿司匹林?”
“不是,是感冒通。”我說“但接下來就會來真的了。”
這一招是從電影裡學來的,關鍵是要快,讓對方反應不過來其中的破綻——比如我為什麼會隨便把劇毒物質放在兜裡,又為什麼會徒手拿著它,再來就是氣氛的渲染。描述一些具體的細節,比如噁心,胸悶,讓對方覺得自己真的在經歷這一切。最後還需要一點演技。
我剛剛的表情真的很嚇人。
那男人經我們這一嚇,已經徹底怒了:“你們他媽的這麼沒誠意,老子說完也是死!”
“我們很有誠意,所以用的是感冒通而不是含笑半步顛。”胖子看著他“兄弟,現在連做生意都不談誠意了,你被綁架了還有臉和我們理論你一斤肉值幾毛幾。”
“說真的,剛剛你的表現挺糟的。”我閉了閉眼睛,蹲到他面前“你選擇了你所有訊息裡最據價值的一條吼出來保命,而不是選擇最沒價值的一條,就說明你這個人很沒腦子。我們現在完全用不著聽你說細節,你明白嗎?聽不到你的描述,我們找黑瞎子最多麻煩一點兒。你最好表現一下你的誠意,讓我們至少不要現在就談崩了。”
這話說得很有風險。如果這傢伙真知道什麼不得了的情況,那我剛才說的無疑會更難撬開他的嘴。
“……”他沉默兩秒“畫來自西藏。”
西藏札達。我看向小花,小花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線。
在男人的敘述中,他當時在那裡負責陳皮阿四一批貨的出境,卻看見其中一個成色極好的玻璃種,當時他殺了另外兩個和他一起看貨的人,又搶了他們帶著的錢,逃到一個小縣城裡躲起來。他就是在那裡遇到了黑瞎子。他躲在一個小旅館裡,傳說那個旅館不乾淨,所以住客非常少,水泥房裡除了他,只有兩個房間似乎住了總共四五個客人。而走廊盡頭的最後一個房間也的確緊緊閉著,店家對此閉口不談,他也不會去問。
那塊玻璃種就被他放在隨身的內兜裡,等到風聲過去,他準備透過峽谷間的路到木斯塘,再把東西賣到尼泊爾。
旅館裡的廁所也在走廊的盡頭,結構上可能是從最後那個房間裡割出來的一塊。他有天晚上起夜,迷迷糊糊地走到廁所裡,只覺得身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彈了一下,又聽到咚的一聲,他的玻璃種就掉進了茅廁的深坑裡。
那一刻他簡直瘋了,想把手伸進裡面去掏,可是那旱廁挖的極深,摸著黑他根本不可能找到,他有點洩氣地坐在地上,心想只能明天花錢請店家來掏,藏民不知道吃不吃錢這一套。
他正喪氣,忽然聽到旁邊有個聲音嘿嘿嘿地笑。他一愣,隨即渾身都炸了,意識到這廁所和那鬧鬼的屋子離得很近,他一下子跳了起來,便看到有隻很慘白的手從廁所的隔板底下伸出來。
他第一反應是跺那隻手,可腳還沒踩下去,牆外——也就是最後一個房間裡的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