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的老管家卻反覆告訴自己,父親很寵愛他。原隨雲對此完全不能理解,特別是在自己覺得那個大夫有問題,主動去了書房向“父親”傾訴時,那個男人只淡淡說了一句“休得胡言亂語”,就把自己打發了出去,在那之後,那個大夫綁了自己整整三個月,三個月之後,自己什麼也看不見了。
而在這三個月內,無一人來救助自己。原隨雲從那一刻起就覺的,整個無爭山莊,無一人可信,可靠,可以依賴,這個世界能依仗的,只有自己。
沒人可信只靠自己也沒什麼大不了,然而,最糟糕的,是自己看不見了。當自己走在屋外,可以感覺到陽光的溫暖,卻看不見陽光的燦爛;可以聞到花草樹木的清香,卻無法看到它們的形狀;可以聽見飛鳥走獸的鳴叫,卻看不見它們是如何飛翔跳躍奔跑。這樣的痛苦讓他很是煩躁,直到那天聽見了山莊裡其他小孩子們歡笑聲,原隨雲苦苦壓抑的怒氣一下子湧上了心頭,回屋之後,他砸掉了所有自己能夠觸碰到並舉起來的東西,並攆走了所有試圖來收拾東西的僕人。等到四周恢復安靜後,年幼的原隨雲背靠著牆緩緩蹲下來,抱著雙膝,將臉埋在手臂上,無聲的哭了起來。
哭了很久,久到自己都能感覺的衣袖上一片溼濡,小孩子默默的站起身來,一路摸索著躺回了床上,從此之後再沒摔過東西。其實他比誰都明白,無論他再做些什麼,他都已經,看不見了。難過也好,悲傷也好,憤怒也好,都只是……他一個人的。
從那天起,小孩子不再出門,倔強的呆在房間裡摸索著走路,也不用別人攙扶,或者靠著竹竿探路,他努力的聽周圍的動靜,感受周圍的一切存在。開始的時候小孩子吃盡了苦頭,走路時跌跌撞撞,腿上膝蓋上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到處都是擦傷的痕跡,就連臉上也有傷痕,即便一身傷痕累累,他也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幫助,仍舊只靠著自己一個人,就連吃飯時也是如此。年幼的原隨雲不願意被別人喂,經常被湯水燙到,一開始他會脾氣暴躁的喝退試圖幫忙的僕從,到了最後,他吃飯時不願再有人站在一邊看著,僕從們都被他趕到了屋外。
五歲之後,也不知那個男人萌生了什麼想法,開始請大夫給原隨雲看眼睛。無爭山莊裡的大夫們走了一批又來一批,卻始終沒有人那個大夫敢對治好自己的眼睛打包票,原隨雲每天喝著粘稠苦澀的湯藥,眼睛上擦得膏藥換了一種又一種,也沒覺得有什麼起效,久到最後他已經對於苦澀麻木了,內心卻越來越煩躁。
後來老管家告訴他,“父親”打算為他請一位先生,年幼的原隨雲聽到了,只是機械的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坐在椅子上。在自己還能看見時,原隨雲曾對自己會有怎樣的一位先生抱有期望,然而在看不見之後,他只覺得,無論那人是誰,只要別妨礙他就好。
也不過三五天的時間,那位先生的真的來了,原隨雲那時還不知來人是那位先生,摸索著走過去,卻不知道踩在什麼上面,直接往前跌去。小孩子原以為自己又要摔傷,卻冷不煩跌進了一個溫熱而有冷香味的懷抱,那人就連聲音也極為好聽。
那個人說,從今日起,他便是原隨雲的先生了,他的名字是青鸞。
年幼的原隨雲在心裡默唸著這個名字,以至於發出聲來,自己都毫無所覺,倒是聽見了那人的輕笑聲。小孩子規規矩矩的站直了身體,對著那人深深一禮,聲音雖稚嫩卻倔強:“學生原隨雲,拜見先生。”
禮行了很久,那人卻沒有反應,原隨雲心裡不免有些不安,默默地攥緊了雙手,準備說些什麼,可是下一秒自己卻被那人一把抱起,那人還順手扯了扯自己的面頰,聲音裡滿是愉悅:“小孩子家家的皺著一張臉這麼老成幹什麼,這種年紀看到先生就應該乖乖喊‘師父父~求抱抱~舉高高’之類的,來給先生我笑一個?”
原隨雲長這麼大,第一次產生了想要默默轉身扶額的衝動。
沒聽到回應,那人直接抱著自己走出了門外,然後原隨雲忽然就感覺到自己騰空而起又墜落下去,那人還嘻嘻笑著說道:“來,小云,咱們舉高高嘍~”
那個男人到底是從那個世界裡請來了這麼個不靠譜的先生,不!誰承認他是先生了!還沒到夏天,年幼的原隨雲就覺得自己火氣很大,需要喝綠豆湯降降火。
始作俑者對於原隨雲的火氣視若不見淡然處之,每天依舊幹著奇奇怪怪顛三倒四的事情,還經常不顧他反對拖著他出去曬太陽吹吹風,說什麼“從小缺鈣長大缺愛”。原隨雲覺得自己從出生以來的好脾氣與忍耐都被這個人給磨光了,可是那人每次都能在自己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