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能從裝睡的類嘴裡掏出半個完整的字來。
“你回來啦,玲少爺。”穿著以精巧的黑色蕾絲勾芡著皺褶邊擺的泡泡裙制服,女僕們的臉上洋溢著羞澀的笑,殷勤地替她們家引以為豪的少爺開啟了門。
在看清他身側懶洋洋地走著的人時,良好的職業素養也使得她們面不改色,很自然地開口詢問道:“請問要準備客房嗎?”
滿服愁腸的美作還沒來得及開口,掛著一臉令人如沐春風的迷人微笑的類,忽然就理所當然地接過了話茬,含笑而微彎的眉眼透著股溫潤的氣息:“不用,今晚我和阿玲睡一起就好。”
美作:“……”
她臉上的笑意似是漸漸加深了,甚至夾雜了幾分溢於其表的曖昧:“啊,是!我們馬上去端茶!”
全程沒人想到再去問問美作的意見。
反正他沒提出異議不是嗎?
美作的目光下意識地飄忽了一下。
……雖然知道類一定又在伺機耍他,但這顆不爭氣的心還是會不停地上當啊!
等他終於從糾結的心境中回過神來,類已經駕輕就熟地摸進了他粉色系(被迫)的臥室,摟著媽媽不知何時塞進來(被迫)的巨大型布偶熊,怡然自得地坐在心形靠背(還是被迫)的沙發上,津津有味地四下打量了番,說:“阿玲,你房間的陳設和5年前幾乎沒什麼變化呢!”
“怎麼可能。”
美作洩氣地在類對面那張沙發上坐下,無精打采地說:“起碼床換了,如果還是5年前那張……”公主床的話。
他匆匆嚥下那個險些脫口而出、足令他倒盡胃口的名詞,含糊地略過後繼續道:“我睡上去早就垮了。”
“怎麼會,你也太誇張了。”
類微訝地翕動著唇,接下來,像是強忍著笑般地說:“……阿玲一如既往的小巧玲瓏,離壓塌床的大塊頭還差得遠呢,伯母很有眼光——蕾絲床墊很適合你的氣質呀。”
無端端地又被冠上‘小巧玲瓏’的稱號,美作磨磨牙,忍無可忍地表示:“請你記得,即使是f4裡最矮的我,也是有一百七十九公分的!”
“是啊,我知道的。”類無辜地看向頭頂冒煙的他,又頗為‘遺憾’地說:“我一米八三,比阿司還是差一點呢。”
道明寺一米八六。
被結結實實地刺激到了的美作捂著急促起伏的胸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板著臉,轉回正題:“……你堅持要跟我同房,是不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類滿臉受傷地垂眸,“阿玲,你怎麼能這樣想我呢?”
……又開始演戲了。
美作絕望地主動轉移了話題:“……你要看電視嗎?還是說,要直接睡覺。”
反正不管類在盤算些什麼古靈精怪的想法,他都只有被動應戰的份。
牆上的掛鐘正指向12點30。
這一來二去的,竟然折騰了這麼久。
類怔了怔,又露出了那種看似純良無害,實則可惡至極的笑容:“我今天已經睡了一整天了,現在精神得很。要是阿玲累了的話,就去睡吧,不用擔心我的。”
“哦,好吧……你有需要的話,按一下這個鈴,女僕就會送你需要的東西來了。”美作絮絮叨叨地說著,“你想睡的話,床上很寬,完全可以躺上來,她們準備的是你喜歡的鵝絨被……如果不喜歡,我睡沙發也可以……”
類安安靜靜地聽著,一點沒有不耐煩。
畢竟物件是類,美作完全不需要玩虛假的客套。他在交代完畢後,難掩憊意地打了個哈欠,大大方方地進了浴室、準備隨便沖洗一下就套上睡衣,爭取早點上床睡覺。他可沒忘記,明天一大早的就得起來,趕去機場送阿司呢。
類轉移了位置,改成坐在床沿。單手托腮,眼睛盯著上映著主婦最愛的家庭倫理劇的電視機螢幕,耳畔隱約響起的是急急的水滴爭先恐後地墜落到大理石地磚上、引發的淅淅瀝瀝聲,心思卻飛到了遙遠的前世——
阿玲,可真不老實。
類瞟了眼霧氣蒸騰的浴室門,不禁輕聲笑了出來。
前世是他主動發起了糾纏邀請;也是他在事後瀟灑地抽身而去;還是他,毫無芥蒂地與千金小姐邁入結婚殿堂。
在身體交纏、引頸接吻的時候,都吝嗇地不曾親口說過一句‘喜歡’……
這次還想輕描淡寫地混過去嗎?
做夢。
無論他對他有多好,如果還是不肯親口吐出那把最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