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覺得有趣,王耀湊過去一看,卻是一副工筆人物畫。
這東西十分磨人耐心,王耀看著金陵細緻的勾線,上色,暈染,絹布上逐漸有了具體的形象。王耀發現那畫的是安|陽——樣貌年輕的男子舉杯自酌,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撩開長髮,狂放中透著灑脫。
王耀不禁想起安|陽還是殷時的模樣,酒池肉林什麼的……現在可以說是好很多了啊。
“金陵畫得不錯阿魯。”
“還有的練呢——”跟在後面走進來的安|陽哼哼,“這幅畫連我萬分之一都沒有表現出來~”
對此,畫下最後一筆的金陵斜目投去一瞥,手腕一抖,筆尖一轉,就給畫上人白淨的臉上添了兩撇小鬍鬚。
=口= ←這是安|陽的表情。
王耀捂著肚子終於笑出聲了。
“哈哈哈金陵好可愛阿魯!”
和上司爭吵的那些疲勞彷彿消散,他的笑聲暢意又溫暖。安|陽哀怨又悲傷的看向揉捏著金陵的王耀:大哥,你應該說好可惡才對嘛!
不過看到金陵被捏來捏去的樣子,又覺得大圓滿了。
哼,不、不就一幅畫嘛!
誰在乎!
說著不在乎的人,最後還是把那副有著滑稽小鬍子的畫抱走了。
而那一年金陵送上了揮斥方遒的君王畫像——不知為何,年輕的孩子隱隱覺得兄長的笑容似乎有些悵然。
後來,被暴政弄得虛弱不堪的他總算明白了——
那位君主究竟在為什麼而無法快樂。
那是無數城池,無數人民,廣袤大地的重量,全部牢牢壓在那並不寬厚的背上。
可是為什麼他記憶裡兄長的脊背從未彎過呢?
挺得那麼筆直,就像竹子一樣。
公元前206年,建立15年的秦王朝破滅。
四年後,漢朝建立。
☆、金陵往事(二)
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若擱在後來的金陵身上,大概連無動於衷的一個眼神都懶得投去,然而那時候,金陵還是個有點傻氣的小孩子——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東巡。
金陵並不喜歡這個人,大概是因為他的緣故兄長漸漸愁眉不展吧?當然也有各地兄弟因為他而產生的怨言,這些聲音混著不滿積壓在心底,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
但這些情緒都只能擺在心底,當這個男人駕臨的時候,還是要擺著笑臉前去迎接。
不過跟在皇帝身邊的那幾個人是誰啊——
聽說那幾個人是望氣術士。
這望氣術士繞著金陵好幾圈,然後就去回報皇帝,說這個地方四周山勢峻秀,地形險要,有天子氣。金陵一開始聽著還挺開心,之後到後面就變了臉色。
他是還小,卻不是傻子,天子氣——是隨便說說的麼?
跟在皇帝身後的兄長臉色也不好,想說什麼卻又難以開口。而隱隱有了怒氣的皇帝命人開鑿方山,使淮水流貫金陵,似乎這樣把王氣洩散。
這樣做,稍微,有點痛啊。
但並沒有聽到威嚴面目的皇帝冷聲訓斥時要來的心冷。
“金陵從此改名秣陵!”
“秣”,草料的意思,意即這裡不該稱金陵,只能貶為牧馬場——金陵覺得有點難過,然而還是什麼都不說,只是握著拳頭,倔強又沉默。
“是。”
小小的一聲,讓站在上司身後的王耀心都疼了。然而礙於上司的□專政,他又無法開口,只有在事了後把那個孩子抱在懷裡,感覺到他手掌,不,整個身體,都冰涼涼的。
“金陵沒事了阿魯,乖啊阿魯。”
他笨拙的哄著,而金陵始終一聲不吭。小小的孩子拽著他的衣服,良久才吐出一句話。
“大哥應該改口了……”
他低低的說,有點賭氣、卻又十分認真。王耀揉揉他的頭髮,柔軟又纖細的感覺,他看到門口好幾個腦袋探來探去。
其中以安|陽最為醒目——王耀記得那時候他從殷改為安|陽,有種莫名的輕鬆味道。
或許是卸下了某種一直壓制的東西,但金陵到底不同。
“不管你叫什麼名字,都是我的弟弟。”
王耀最後說。
沉默的小孩漸漸收緊了拽著他袖子的手。
這真的是一件並不太需要記得的事情,比之未來,實在太過小兒科。只是大概真的是發生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