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和身為壓力來源的‘聯盟主席’談論他的‘遭遇’不會讓狀況好轉起來。

“你在躲我？”卡爾艾爾直奔重點。

“我確實有必要與你保持距離吧？”然後他聽見兒子這麼回應，“我是康諾（Conner）呀。”

場面一瞬間寂靜數秒。

那是中世紀英語裡面審查員（inspector）的意思。

“你知道了。”卡爾艾爾挑眉，突然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裡：兒子很可能發現了自己之所以誕生的秘密。

“啊哈，一開始我覺得你幫我取這種名字是想諷刺我。”果不其然，他的兒子老實承認，“不過後來我又覺得沒所謂了──被迫接受一個小孩，這個孩子居然還是一個拖後腿的廢物，你心裡一定很失望吧。”上個月初，超人之子被一群反派捉走當成人質，卸掉一隻胳膊打斷兩條腿。雖說照一照黃太陽光線他就康復了，然而少年正義聯盟裡面的一群孩子倒是嘲笑他嘲笑得更兇。

──如果‘無能’可以量化，卡爾艾爾鐵定有著一個數值達到了頂峰的兒子，哈哈哈哈。

“我非常感激，你沒有把‘蝙蝠俠就是另外一個父親’的事實告召天下，爸爸，”康諾格雷森一邊微笑一邊雲淡風輕的說，彷佛談論天氣，“不然我丟的絕對不會只是你的臉啦。”正義聯盟的氪星主席十二年來，第一次發現原來兒子可以用這麼‘布魯西寶貝’的表情跟他對話。

於是超人只能強忍住嘆氣的衝動。

我早就該料到的。卡爾艾爾懊惱的想，康諾格雷森自然有辦法知道他想知道的任何東西──身為‘宇宙最強男人的無能孩子’，他一直以來都比起願意表現出的更加聰明得多──他沒準是從雨月小姐那裡套話，甚至只是研究當年殘缺不全的檔案，就已經把真相猜準了九成有九：迪克格雷森瞞著聯盟主席克隆了一個孩子，為了‘制衡’超人的理智不讓他失控。

換句話說，這個孩子很可能是卡爾艾爾‘根本就不想要的’。

──但是他這麼想就是錯了。

卡爾艾爾盯著兒子，沒有答覆。於是對方等不到下文，便淡淡的笑了一下偏過椅子，繼續埋首他的研究去了。

康諾格雷森總是那麼安靜。

他一向乖順的聽從‘大人們’的一切安排指示。即使現在他的外表也是個‘大人’，那張看起來二十有五的臉很容易讓人忽略他其實根本就是一個心智僅僅十二歲半的孩子──正義聯盟的多數成員都習慣拿他作成人看，希望他表現的‘成熟大度’──不要跟‘嘴巴犯賤的青少年們’計較。然而康諾的年紀明明比起他們還小，於是所有人都忽略了自己眼前上演的其實是‘超人的孩子正在被公然霸凌’，可不是‘一群少聯成員喜歡和前輩打鬧’。

康諾格雷森把自己的處境看的明明白白──但是又怎樣呢？

難道他一個看上去和超人差不多年齡的‘成年人’應該去和爸爸訴苦嗎？他的弱小本是事實，他的毫無作用也沒啥可以爭辯，最近他也注意到了自己並不是父親所期待出生的孩子，卡爾艾爾甚至不願意自己跟著他姓──

“康諾是迪克幫你取的名字。”

然後他的爸爸打斷了他的思緒。

就好像靜止的時間開始流轉，平滑的水面波瀾返回一樣。

“姓格雷森是因為夜翼才是你的創造者──說穿了讓你跟著我姓或者布魯斯姓都很奇怪吧？布魯斯現在還‘死著’，我早一百年前就不自稱‘克拉克肯特’了……，所以我覺得就讓我們的兒子都姓‘格雷森’也不錯嘛。”超人聳聳肩膀，口吻該死的溫和認真。

康諾格雷森沒有回頭。不過就是他沒回頭也能猜到父親現在在做什麼──他的聽力範圍太誇張了，誇張到可以透過空氣分子的震動，推測別人的肢體動作。

“你一看就和我長的很像。”他的父親怡然自得滔滔不絕，甚至有那麼點兒理直氣壯。彷佛剛剛兒子沒有對他冷淡處理似的，“所以我給你的名字加上‘約翰’和‘託瑪斯’──你一定能聯想出來，它們來自‘理查德’與‘布魯斯’的全名。”

“……。”

“我不知道迪克是怎麼想的，不過我從來沒有不想要你。”

“……。”

“而且我可以發誓，我看過迪克克隆你那時的相關報告──你的哥哥很在意你是否健康，是否可能患有疾病。”

卡爾艾爾淺淺一笑，康諾格雷森依然沒有回頭。

“也許是我太主觀也不一定，但是我覺得他也是在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