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黑髮富二代笑起來，將問題推了回去，“我現在是福布斯富豪榜上萬年第一，你說呢。”

“少給我轉移話題，這不是理由吧。”婚前就常被唬弄的小記者不買帳，“先不說你那時可只有第九──你完全可以用募款啊投資啊辦活動啊什麼的，隨便來敷衍我吧？就算是捐個零頭，比如兩億元什麼，我也會對你另眼相看！”

自從大半年前，雙重身份曝光，第一次跟前暗戀物件進行過雙人採訪（閨密交流）以後，克拉克肯特就開始慢慢越來越介意，某件過去自己根本不可能會注意到的事情。

那天，他迷惑了，開口詢問某位普利茲獎得主。

──我是這種人嗎？

那句話的更深一層含意，其實是。

──我什麼時候變成自己也沒想過的樣子了？

從路易絲萊恩歸納傳述的，‘旁人眼中的卡爾艾爾，人類名克拉克肯特’，簡直近乎完美。

他還記得，她是如此結論──氪星主席當下的生活能夠不被顛覆甚至越發穩固，比起‘正義聯盟領導者’的影響力，‘記者身分的他’才是最大功臣。

但是事情真的就是這樣而已嗎？

如果。

自己最初的態度足夠堅決足夠強硬，因此布魯斯最後打了退堂鼓。

如果。

計劃天才韋恩沒有兩個月內規劃出〈Josephine〉未來十年後的發展初步策略，在他三十二歲生日當晚，攤在自己小小公寓的那張桌子上。

如果他們沒有結婚。

如果他沒有今天的財力，地位，聲譽，社交人脈，以及名下主導的眾多非營利團體組織。

如果以此為前提。

那麼。

當他的人類姓名，被告召全世界以後？

他有可能像是今天這樣，安安穩穩的站在這裡，參與罕用藥物，以及新型手術裝置的推廣活動，無關政治，無關國籍，無關血緣，更無關種族或是地域嗎？

──他不是笨蛋。事實上，在身為一個記者的時候，他的分析技巧與洞察能力，可是整間辦公室乃至整棟星球日報大樓裡，數一數二的好。

所以。

難道他會沒有感覺出來？

一直有誰，在背後幫他處理某些激進國家的反美情緒；一直有誰，在暗地裡替他摘除少數派造謠份子的惡意流言；一直有誰，在冠冕堂皇的敲打他的眼光進而代他篩選，真正適合自己的事業合夥人；一直有誰，在謀略怎麼讓他巧妙的迴避某強權政府，躲開‘履行國民義務’的藉口，不給他機會失去現有中立的自由之身呢。

他不止一次想象。

如果自己，從最開始就沒有遇見布魯斯韋恩？

超人卡爾艾爾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還會如此正面；今時今日，甚至可以藉由醫療慈善領域，穩坐一切，而非辭退主席一職嗎？

然而，這種事情，大概連想象也不必了。

聯盟的蝙蝠俠，非成員之外的顧問先生，小記者的唯一追求者，肯定在事情有任何要變壞的趨勢顯現以前，就能夠連糟糕的徵兆也一起剷除掉。

克拉克肯特起先沒有打算心安理得，接受這全部。他不是不願多加懷疑，更是沒少找機會旁敲側擊：為什麼這個男人願意選擇自己，傾盡心機費盡思量，最終在親友的祝福之下，與一個外星的異族結婚？

只是，無論想出什麼花招，他從沒真的透過詢問，獲得解答──起先是因為自身的自卑不安不敢開口，後來倒是對方怎麼哄騙利誘也不肯講出真話。

實在可惡。

為表達不滿，他只好每每擦邊似的抱怨：“我看你，不會是早就設想好了吧？”

所以，此時此刻，正好年滿三十四歲的克拉克肯特如是擠兌（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卻又矛盾的感到溫暖），“你早知道，我沒可能對這種大肆併購與設廠無動於衷，也沒可能有勇氣與立場叫你喊停──因為其它地方就是有著這麼多的人們，需要這方面的研發與補助。”

“……我只能接受而已。”氪星人補充，在〈Josephine〉第三次舉辦大型活動，開幕式上，總公司CEO發言時的講臺一角，他鎮定看著法定伴侶臉上很輕佻，眼中卻非常平靜的回望自己的樣子。

“身為一個月薪4。5k的報社職員，我只能三秒內收下，認識沒有多久的瘋狂追求者先生，給我當作‘慶生禮物’，一整條該死的‘產業供應鏈’。”他像是想咬牙又想扶額嘆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