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即是他不應該有所謂政治立場，不能夠有太過鮮明的世俗形象──包括不可以是個人類。

因為人類會有缺點。

……

如果。

只是如果。

未來真有萬一，超人的雙重身份，被迫攤在陽光底下？

正義聯盟會分崩離析嗎？──或者說，還會剩下多少人民，願意打心底信賴他們，而不是起身猜疑反對呢？

更加冷酷一點，比起‘超人養母跟曾經暗戀同事的生命安全’此等小事，聯盟的整體形象，才是蝙蝠俠先生，他們的現任軍師，需要優先考慮的重要問題吧。

──如果事情爆發了，群眾會願意‘原諒’卡爾艾爾的生平大謊言嗎？

就算一部份能夠，然後呢？

某些國家的反美情緒一直非常高漲，克拉克肯特的亞美利加國籍，可能會對其它第三世界毫無意義嗎？情境會產生什麼樣毀滅性的逆轉？聯盟所仰賴的一切可能會瞬間破滅嗎？即使，除去上述狀況不論，USA政府對於這麼‘具有利用價值’的特殊公民，又怎麼會不想善加利用呢？

……無論如何，不能控制的事端跟危險都太多了。然而，就因為如此，難道蝙蝠俠應該要儘快與超人私下會談，表示自己已然知曉對方秘密，提議讓克拉克小記者‘意外死亡’，以便卡爾艾爾全心全意，只為Justice　League而存在嗎？

──讓本來就不是人類的肯特消失，就能根除後患，無後顧之憂，獲得歡喜大結局了嗎？

或許吧。

於是他忽視掉心底某種不快，才打算輸入加密檔案，結論：‘這麼做確實是不考慮各方私人因素，最有利的決策方案’。

那時。

他肩膀上的小布魯西寶貝兒，突然大發神經。使勁揍了小蝙蝠俠好用力一拳。（嗚哦哦哦為什麼那隻虛幻的小東西，能被那一個愚蠢的人格揍飛那麼遠？！）

現實版的他還沒能傻眼傻個夠，下一秒鐘，就目睹另一隻也被小闊少爺嚇到的虛幻小布魯斯韋恩，眼睛居然跟著亮了起來（推論出高譚寵兒打不過聯盟控制狂），果斷上前一起投入戰局。

──這是什麼狀況？

眼下。

他看見小自我與小本我兩人以二打一，圍毆小超我毆的極其狠厲。

似乎還嫌棄這種超現實的想象力不夠神煩似的，他們在他腦海中一邊開戰，還一邊表態出兵理由：小布魯西寶貝兒追了克拉克肯特那麼久，根本不想同意這個時候才要放棄（又不是說中意的人好比路邊大白菜，可以請阿爾弗雷德順便買回來）。小布魯斯韋恩最喜歡超人先生當個記者時認真工作的樣子（他不爽為什麼只是一句“有風險”就能直接毀掉這一切）。至於小蝙蝠俠？他沒能馬上做出判斷，是不是該霸氣點，站起身子血腥鎮壓（畢竟他也不希望卡爾開始與人類世界產生間隔，甚至嫌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簡稱破事一堆。

雜七雜八的暴躁念頭炸成大團，現實版高譚闊少爺韋恩，還沒裁定最終勝利落在誰家，不知為何，黑髮軍師的思緒轉念間就跳到了昨天傍晚，自己本來隨口說說的，一句惡作劇調戲。

他說：‘嗷嗷我們都要認識超過兩個月啦親愛的克拉克大寶貝兒！再過48天！可是要一起共度你三十二歲的美好生日呀！你真的沒有半點打算，跟我撒嬌（劃掉）討要些什麼慶生禮物嗎？我很大方！能力所及的，什麼都可以呦！’

很有死土豪風範的欠人教訓，不過是隨便出言作弄罷了。

先不說預料到一天之後，自己這個混蛋居然開始認真推敲怎麼‘砸掉小記者的生活’；就是當下，布魯斯韋恩也完全沒能想過，對方居然猶豫了三秒鐘後，真的張嘴講出心願──雖然像是又一次，希望自己知難而退的故意刁難，他也記得好清楚好清楚。

那一刻，某位頑固到也許能跟超人一拚的傢伙，先是轉開視線（就像十九個鐘頭過後，面對小閃的吐槽那般），才用著並非提問的語氣，撇下　“你又沒吃藥了嗎，為啥覺得我會跟你共度生日。”

韋恩闊少爺聽完，真心被打擊都沒有。他心情非常okey，因為這種hurt　/　be　hurt　與bother　/　be　bothered　模式，基本上，就是他們近來的相處之道。

不過卻在這一回，也許是出於偶然，也許沒有任何原因，小記者難得放軟段子，接著補上。

“……如果你不只是說嘴而已，”他抿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