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第十章§宇智波佐助:從此之後,我便不再主動擁抱從外頭回來的鼬。

鼬躺在草地上,雙手交疊置於後腦勺之下,天空碧藍清澈、透亮滿心清淨。但佐助只能看見怨氣化作實體的塊狀烏雲壓在眼前、風雨欲來。

青青綠草散發清新香氣,草坡下湖藍色河水隨風漣漪。雀鳥在鼬身旁歡快跳躍、絲毫沒有被身旁龐然大物散發出濃厚的低沈氛圍影響。鼬側過身,看向這些無憂無慮小生物 ,眼神有些豔羨。沒有憂愁、沒有煩惱,它們生命目標只有努力活著,努力為自己活下去。

使力撐起身來,鼬望向河畔,沉吟思索剛剛從上級那會兒接下的任務。一直以來堅定不屈的意志,在此時受到極大考驗。

雙面間諜,物件,自己父親。

身為暗部一員,鼬知道他理應為村子奉獻一切,包括他的生命、包括意識。

但身為宇智波這個姓氏底下的傳承,他卻不得不為血緣所牽絆。

更何況,這裡頭他最重要的弟弟。

佐助看鼬隨手把地上石子拋下河水。平靜無波的水面濺起白色水花,一旁專心覓食的麻雀們被突如其來的騷亂驚擾,嘰嘰喳喳地鼓譟飛去。

一如既往的神情,安靜無慍,但佐助很清楚鼬的心情比平常焦躁許多,或許更摻雜一絲徬徨。

那個從不畏怯的哥哥,曾在無人所知的角落,猶豫掙扎。

思自此,佐助突然想起鼬初進暗部時的模樣。一個人不被認同地走在街頭,身後是背過身的同伴低聲竊竊私語,不屑加羨慕的言語中,嫉妒天賜而來的天賦、懷疑能力與經驗的差距。

“這是一個牽繫村子千百人性命的工作,你確定自己有那個能力?”暗部隊長透過花狐面具,上下審視這半大孩子,他並非不信任宇智波天才名號。但暗部,暗夜刑部,身處其中揹負的責任與血腥,是不會因為年紀、經驗而有所區別。

在和平年代底下,暗部隊長根本不想接受這種年齡的忍者──就算對方擁有天才之名 。

“我會盡力以對。”面對眾人的流言蜚語,鼬只有這樣一句話,冷漠而寂靜。剩下如初做忍者的信仰深藏心底在他心底,從未開口,也無人理解。

不過,他用實力說明一切。最短時間之內,鼬從暗部資歷最淺的成員、爬到暗部分隊副隊長。

曾經一次機會,佐助有幸聽見聯隊出任務的卡卡西問鼬,“你想爬到多高?”那時不良上忍還沒用護額遮掩左眼猙獰傷疤,自然也還未沾染一身痞氣,冷冽如刀鋒銳利的眼神在死亡浸潤下,蒙上一層血霧。

“我只想成為能堅持忍道的忍者。”鼬站在樹枝椏上,清冷聲線沒帶進任何感情。他低下視線,枝椏下的土壤乾涸龜裂,皺摺如同風燭殘年的老者。鼬覺得這就像他的生命,踏入政治權力鬥爭的風暴之中,就逐漸失了水份、只待風化乾枯。

佐助見到這樣的哥哥,心裡有些個失落。

作為普通忍者時,鼬的冷漠是習以為常的標誌,但那僅僅只向著外人。面對幼小的佐助,鼬依然會付出足夠的耐心溫柔;回到家中,也會掛回恬靜安純的微笑。然而自從他進入暗部以後,那份溫柔因著殘酷血腥、漸漸隱藏到連弟弟也無法分享的地步。

佐助記得很清楚,鼬第一次完成暗部任務的那天,正是哥哥第一次拒絕在家門前擁抱自己的那天。那時,被拒絕的他一個人躲在被窩哭了整個下午,連母親來喚他吃晚餐,也沒辦法讓他走出被窩。

後來還是滿身疲累、洗淨塵埃的哥哥走進房間,將手掌放在蜷曲凸起的棉被上頭,低聲說,“佐助,對不起,下次不會這樣了。”

那天最後,佐助鑽出沾滿淚痕的小臉,難過地瞥了哥哥一眼,乖乖跟著鼬去吃飯。

不過從此之後,他便不再主動擁抱從外頭回來的鼬。

一直一直到滅族那天都不曾有過。

跟隨鼬看盡暗部隱瞞的殘酷現實,佐助這次終於明白對方日漸冷淡的原因是什麼。

──沒有人,就連那個總是笑彎眉眼的不良上忍也一樣,沒有人能在暗部的黑暗漩渦中,保持燦如驕陽的笑容。

在見到鼬因為雙手沾染血跡,拒絕擁抱小小的自己時,佐助感覺自己心臟猶如刀割。他怨鼬的自負自擔,他恨自己一無所知的無理取鬧。

§

“嗨!鼬,沒想到最後一次見面,我竟然弄的這麼狼狽。”止水踉蹌地扶住七水橋木製欄杆,鮮血從右眼緊閉的縫隙泊泊而下、漸染橋下清澈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