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妖怪少主畢竟還是太年輕了,嘴上再怎麼說著不會被武器反客為主,實際上卻根本沒辦法抵禦來自金手指的強大誘惑。哪怕陸生自己也已經意識到了這把漆黑如墨的妖刀恐怕不止是在壓榨自己生命這麼簡單,也完全停不下來揮動著墨染櫻的手臂了。
羽衣狐這隻千年老妖狐在漫長的歲月中所聚集起來的勢力實在是太過強大,遠非陸生手下稚嫩的百鬼們所能與之正面的程度。現在的陸生光是在面對著羽衣狐手下的大妖怪們時便已經需要竭盡全力,想要和統帥京都妖怪的羽衣狐對抗,不借助神器之利也是在太困難了。
比起對妖刀貪婪吞噬著自己生命的那點憂慮,現在陸生明顯還是更擔心羽衣狐肚子裡面的那隻鵺。現在距離羽衣狐解開八道螺旋封印入主二條城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被殘虐的京都妖怪們掠奪而來的活肝一直在源源不斷湧入二條城中,羽衣狐腹中的鵺應該已經發育到了臨近生產的程度了。
無論是為了自己、奴良組亦或者是飽受妖怪之災的京都居民,陸生都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停下腳步駐足不前,橫在他與羽衣狐之間的不止有父親奴良鯉伴的殺身之仇,更是有著自四百年前奴良滑瓢斬殺羽衣狐宿身遭受惡毒詛咒開始延續下來的不解之怨。
與同樣受到了狐狸詛咒、還能依靠吸納分家人才維持著本家香火的花開院不同,完全依靠妖怪血脈延續子嗣的滑頭鬼一族對,於解開羽衣狐的詛咒要迫切得多。
只要無法與妖怪結合生下純血子嗣的詛咒還緊縛著他們,那麼滑頭鬼的血脈便終究會有因為太過稀薄而斷絕的一天,哪怕是為了遙遠到不知道是多少代以後了的未來子孫,陸生也沒辦法和羽衣狐笑著和平握手。
所以即使陸生已經開始在心中擔心被妖刀掠奪著生命的自己撐不到打到羽衣狐的時候,現在也只能繼續佯作鎮定地緊握著劍柄從群妖之間殺出一條血路來。羽衣狐分娩在即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光是看著京都妖怪們奮不顧身的狂熱反撲,陸生就知道距離鵺降臨到這個世界上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開始著急了的陸生只能發狠任由墨染櫻更大劑量地吞噬自己生命,以此換來驚人的頑強戰意硬生生在數不清的妖怪之間殺出了一條前進之路,成功率領著身後百鬼突破京都妖怪的防守進入了二條城之中。
能否阻止鵺的誕生,就看現在了。
在奴良組的妖怪們浴血奮戰終於撕開一道口子進入二條城之後,在相剋寺遺址上忙碌了好幾天沒能閤眼的花開院陰陽師們才終於能夠長吁一口氣坐下來了。在土蜘蛛的屍身堵住了來自地底的風眼、阻礙了衝空妖氣的上湧之後,他們終於在風眼上完成了簡陋的鎮壓神社。
因為時間太過倉促的緣故,陰陽師們根本沒有去請來神明降臨建造神社的時間,所以現在擱在風眼上面的也只是供奉著天照大神的簡陋香燭臺而已。像這樣山寨小作坊出品的神社到底能有多大作用誰也不敢保證,但現在能夠阻止妖氣支柱一段時間,讓他們有機會打倒二條城裡面的羽衣狐就足夠了。
完成了對妖氣支柱的封印之後,姍姍來遲的陰陽師們終於加入了與羽衣狐正面決戰的戰場。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在奴良組的妖怪與花開院的陰陽師們在闊別四百年而再度匯合之後,一度敗於二者手中的京都妖怪們再次被陰陽師與妖怪聯手的怪異組合所擊敗,拱手讓出了前往二條城地下秘穴的通道。
但就在距離著羽衣狐生產只有數牆之隔的入口處,卻是出現了讓所有人驟然頭皮發麻渾身緊繃的強敵。
“嚯呀嚯呀,你們還真是足夠努力的,竟然能夠一路突破到這裡來……不過,你們的努力,也就到此為止了。”有著金黃色蛇瞳的蘿莉妖怪狂骨捂嘴笑道,“不會讓你們去打擾姐姐生產的……絕對不會。”
如果只是狂骨這個在相剋寺裡面被打得灰溜溜逃走的妖怪,那麼陸生等人也不至於會擺出這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來。但關鍵問題不是這裡有只狂骨,而是在狂骨的身後,盤旋著一條周身翻湧著熱浪、口中吞吐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地下洞穴的巨大火焰長龍。
曾經以勢不可擋的力量在他們面前燒燬相剋寺、又長嘯著離去的神炎皇,再一次阻礙在了他們前進的道路上。明明羽衣狐分娩的場所已經是近在咫尺,但就是這短短的數牆之隔卻又恍若生死境界線一般,讓絕望的眾人根本無從想象自己要如何突破神炎皇的防線,闖進羽衣狐的所在之處。
神的力量,終究是無法抗拒的。哪怕人類妖怪為此傾盡全力燃燒了全部的意志,那一霎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