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對方肯定日理萬機,自顧不暇。
可迪諾還是時常陪在他身邊,甚至接受他所有缺陷的一切。
對方真的是個濫好人。
明知道,他的心裡住著另一個人,還是毫無怨尤地接納了他。
儘管他無情到連那個人是誰,有大半的時間都憶不起來。
——當他好不容易憶起時,對方已沉睡了好幾年。
行屍走肉的雲雀恭彌就像是個空有軀體的人。
他緩慢地走到衛浴間。
將那張發皺的信紙重新貼回鏡子上,以防自己又失憶,找不回本該記著的一切。
——他害怕,一睡醒來,又忘了六道骸。
雲雀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床邊。
他面無表情地推了推床上熟睡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的理由。
或許只是想從迪諾澄澈的金黃色眼眸裡,找到自己存在的證明。
迪諾揉了揉眼睛,半眯起朦朧的雙眼。
帶著些微疲倦的面容,絲毫不見一分一毫詫異的痕跡。
他彷佛已經習慣了。
雲雀恭彌總在這時間點把他搖醒。
「——來做吧。」雲雀淡淡地開口。
他的話語猶如飄散的霜雪,至少迪諾聽不出語氣裡該有的溫度。
他不討厭迪諾,相反地,他很感激對方。
若不是迪諾這個曾經的家庭教師和故友,他大概不知道,失憶的自己會身在何處。
失去記憶、毫無自理能力的他,肯定是燙手山芋。
其他人都各自擁有了自己的家庭,又有誰會傻到收留一個什麼都想不起來的人徒增困擾,破壞家庭的平衡?
迪諾卻毫無怨尤地接受了他。
甚至在他好不容易想起六道骸的每個夜晚裡,一如往昔的陪著他。
雲雀不否認。
自始至終一意孤行的自己,在舉目無親和失憶後,的確變的有些依賴迪諾˙加百羅涅。
他還記得。
迪諾曾在某個漆黑的夜晚裡,牽著他的手、悠悠地告訴他。
如果覺得厭惡的話,就把眼睛閉起來。
——把我當成六道骸就好。
對方為了不讓他做到一半,發現他不是六道骸,而感到心慌。
從那之後。
迪諾的房間裡每到夜幕低垂,總是暗的伸手不見五指。
暗到雲雀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閉上雙眼。
他雖感激迪諾,卻不能相信他。
僅管對方在他失憶後,所編織的每一個謊言,全是為了顧及他。
迪諾明知道,自己永遠當不成六道骸。
而云雀,自然不會傻到分不清楚,六道骸和迪諾的差別。
可迪諾的用心良苦,總在短暫恢復記憶的時刻裡,叫雲雀恭彌動容。
——有誰會如此甘願當情敵的替身?
一當就是六年,還樂此不疲。
迪諾若不是心理變態,就是過分寵他。
迪諾失笑,笑意裡滿是寵溺和若有似無的無奈。
他從暖和的被窩裡伸出手。
自是沒有開口回應雲雀恭彌過分無理的要求。
雲雀半夜搖醒他。
甚至要求發生關係,自然不是為了□□。
雲雀曾跟他說過。
只要想起六道骸,那個夜晚就會睡不著。
迪諾最終選擇在一片暗啞裡,緊抓雲雀恭彌冰冷的掌心。
他輕而易舉地拉雲雀上床。
憐憫地把雲雀單薄的身子鎖在懷裡不放。
只能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稍微溫暖雲雀心裡沉寂六年的空洞。
「讓我累到睡著就好。」
如此一來,他就能在夢裡見著六道骸,理直氣壯地逼問對方——為什麼還不回家。
六道骸好像對他的耐性格外有信心。
這麼多年了,還是堅持讓他等下去。
——讓他從年輕等到現在。
迪諾˙加百羅涅嘆了口若有似無的長氣。
他到底,該用什麼身分擁抱雲雀恭彌?
——六道骸的替代品?
——還是迪諾˙加百羅涅?
如果他夠自私,就該毫無芥蒂的選擇後者。
可惜六年多來,他仍扮演著前者的角色,毫無怨尤,儘管自己早已體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