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老子居然敗在兩個人凡人手裡!怎麼可能!”
風琊向來自視甚高,除了沈夜,偌大的流月城他從沒把誰放在眼裡過,如今兩條手臂全都折損在樂無異和夏夷則手裡,對他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樂無異跪在地上直喘粗氣,額上,兩鬢密佈冷汗,剛才那一擊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現在的他已經無法阻止暴走的風琊,若非靠著驚人的毅力他早就倒下了,可現在一切都已無濟於事,他和夏夷則今天可能會死在這裡。
這樣想著,風琊也步步逼近。
然而……僅此而已。
風琊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像是突然被抽走渾身的力量,只剩下一雙圓睜的眼睛表達他震驚的心情。
樂無異怔忡在原地,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
風琊氣急敗壞的說:“可恨!什麼人?”
白髮綠衣的女子手裡牽著一隻穿著紅色肚兜的粉嫩娃娃緩緩走來:“何方妖人,在此以邪術作祟?”
風琊眯起眼打量來人,身為流月城貪狼祭司,撇開性格不說,能力卓群是沈夜任用他的重要原因,這兩個人給他一種難以言說的矛盾感,尤其是這個女人,鬼氣深重。
樂無異護在夏夷則身側,狐疑的注視著白髮女子,斟酌開口:“你是……”
“閣下便是樂公子吧,我已恭候多時。”
樂無異面露惑色。
“我是琴姬,他是赤月,奉師父之命在此等候樂公子。”
“你的師父?”
“家師乃是與小公子有過一面之緣的遐先生。”
我的本能在抗拒那個將樂無異和夏夷則帶走的女人。
所以當樂無異喊我的名字並四處找我時,我沒有回應更沒有現身,直到他們走遠後,身影消失不見,我才慢吞吞的出來,有件事我必須得問風琊。
但是,顯然,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你還有什麼心願嗎?”
“莫名其妙!老子從來想說便說、想做便做,有啥好願的?!”
“沒有嗎?……忘了說,你就要死了。”
“嘿,看老子動彈不得,你——打算趁人之危?”
他沒有回答,掌間光芒綻過,一柄樣式奇特的偃刀穩穩持於雙掌中,刀身泛著一層淺紅色的光暈。
風琊大駭,卻不是因為自己即將遭逢不測,而是那個戴面具的人適才所施展的術法,過去他曾見過許多次,他驚駭的看向暗殺者問:“……這……這術法?!你——你究竟是誰,摘下面具讓老子看看!”
暗殺者沒有給風琊這個機會,甚至對他而言,流月城的貪狼祭司連一隻待宰的雞都算不上,他聲線平直,語調冷漠:“再會,貪狼大人。”
刀落絕情,風琊瀕死前周圍陸陸續續有可怖的骷髏魔偶爬出來,他們將主人的血肉蠶食殆盡隨後消失,這場暗殺在淒厲的哀鳴聲中落下帷幕。
可事情,遠遠沒有解決。
初七轉身,視線裡出現一隻白色的小熊,臉上的面具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也無從得知他在想什麼。
我在空曠的遺蹟內狂奔,血液急速流動,久不運動的四肢逐漸痠軟,但是我不能停下,如果停下我不知道他會做什麼,也不知道我會做什麼。
暗殺者的話言猶在耳——主人命我監視你,所以我不能殺你,但是我也不能讓你看見我,你跑吧,跑到我看不見的地方,不然我就殺了你。
那個人周身不加掩飾的冰冷的氣息,讓我渾身發憷。
清瘦的身軀與我印象中清雋的身影重疊在一起,我得出了一個荒謬而可怕的結論。
這個人……這個人……
可這怎麼可能?怎麼會……那個總是笑得一臉白痴的傻瓜,比任何人都要珍視生命,最後更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為了自己的信仰甚至不惜與自己最重要的人刀劍相向。
他怎麼會殺風琊,他的身上怎麼會有如此濃厚的血腥氣息。
紛繁蕪雜的思緒充斥我整個大腦,像是硬生生被塞進一團雜亂的海草,心跳越來越劇烈,呼吸越來越急促,整顆心像是要從嘴裡跳出來一樣。
在天墉城時紫胤的那番話猝不及防闖入亂成一團漿糊的腦海,我驟然停下腳步,悲傷的情緒悄然滋生,他早就把答案放在我面前,只是我不願意正視。
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人提著燈走到我面前,為我驅走無盡的黑暗,也不會有人在繁星皓月下給我講一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