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裡有幾個漏網之魚。”霸王向十代示意了一下甲板的出口，幾個被困得結結實實的海盜像上了岸的魚一樣不安分地扭動著，被NEOS一個接一個扔進了海里。

“尤貝爾在加緊趕工，在他們醒來的時候，這一段記憶將全部模糊處理。”

十代有些愧疚地望著躺在甲板昏睡的翔和凱撒。

不是徹底刪除掉，是怕他們會突然都回憶起來，或者被誰做了手腳又回憶起來。記憶被模糊了之後——並不是忘了，只是細節不夠明確而已，混雜在一起混亂的記憶，想要把它復原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喂……霸王。

——嗯？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心裡，感覺很虛。

心虛。

我越來不瞭解我自己了。

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喪失自我了？

腦子裡亂糟糟的，十代低下頭，卻見自領口以下的衣服上全是斑斑的血跡，甚至有一個拉長的血手印在上面，時間已經有些久了，都變成了褐色，紅色的衣服再也無法遮掩它們了。

“笨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霸王冷冷的聲音從腦後響起，他從十代身後用雙臂箍住了他的手臂，緊貼著他的背部，彷彿在防備著被誰偷聽了去，湊在十代耳邊輕聲道：“我一直都知道……在以前，如果發生這樣的事，你一定會把責任推給在你‘裡面’的我——‘是因為霸王的關係吧’、‘是因為他在影響著我的行為的關係吧’，但是現在我明明在這裡。”

“不，不是……”

箍住身體的手臂緊緊，彷彿在示意他別插嘴。

“十代，我來告訴你，你的行為的本質。”

那就是——生存本能。

“就好像心跳和呼吸，根本不是用‘意識’這種東西來控制的——這是一種本能。為了活下去而奪取生命是可恥的嗎？如果被你殺掉的不是人類，而是威脅到你生命的巨熊或者獵豹，你也會這樣難過嗎？還是為逃出生天感到慶幸？”

“你只不過是為了殺掉了‘同類’感到難受而已。因為人類是群居的生物，殺掉同類是違反了‘群居’本能的行為。”

不光是身體，連靈魂也是有生存本能的，甚至連霸王的存在本身就是生存本能的產物。靈魂用“人格分裂”的手段來對失神的意識、無知覺的軀體進行緩衝，將人格分為兩個部分：還清醒著的那部分，和逃避現實的那部分。這才險險解除了外面的危機，保住了十代的性命——

——明白了嗎，這是身體的本能，和你的意識無關。

懷裡的人沉默了好久，久到霸王開始考慮是不是想個辦法先二合一瞭然後把這個想不通的傢伙關小黑屋去好好反省？

“十代？”

“啊，抱歉……有點走神了。”十代搖了搖頭，輕輕掙脫了霸王的桎梏：“我……應該，只是有點累了。”

“那就去睡。”

這個問題最好解決了，霸王二話不說直接扭送十代回他的……不，是“他們的”房間睡覺去，全然把昏睡在甲板上的同學們都漸漸都甦醒過來的事拋在了腦後。

那到底會是怎樣的混亂呢，不管了，反正很快增援的直升機就會抵達，有什麼問題都交給他們自己解決吧——

霸王這樣想著，將房間的門反鎖上，今天下午的“悲劇”絕不能再重演了！

第三十三章　“我洗好了。”十代拉開浴室的玻璃移門，擦著還在滴水的髮絲走進了房間。霸王正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整理著卡組，抬起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去把頭髮吹乾，小心感冒。”　說完，霸王放下了手中的卡，起身去行李箱裡找換洗的衣物。

這樣的句子完全不適合他。

雖然知道他想表示關心，但那冷冰冰的語調實在是……需要自己好好習慣才行。十代苦笑著點點頭，拉開立櫃的抽屜翻出了吹風機。

坐在霸王剛才坐過的沙發上，十代在牆角處找到了一個插孔，一邊在溫熱的風下揉弄著微溼發，一邊翻看著霸王攤在圓矮桌上的卡片。

今天，在船被海盜劫持的訊息被感知的同時，十代就已經計劃好了接下來的行動步驟。但在決定按下“投降”按鈕的時候，十代還是感受到來自內心深處的抗拒，但是那抗拒似乎很脆弱，幾乎沒有對十代的行動形成任何干擾。

決鬥，對霸王來說，是真正關係到生死存亡的戰鬥，甚至是比那些事關榮譽、榮耀和尊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