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沉默了一會兒，我推測她多半是出於猶豫或震驚，要麼則是在斟酌如何開口。

【菲爾，你腦袋秀逗了？】

我聽到這聲音語氣中的驚奇，便對她說，“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不過你比較更喜歡我粗暴一點的對待麼？”

【……】

這一次我感覺到了對方明顯的沉默，而我則在思考：菲爾？這是我的名字？

話說回來，我到底是什麼東西？

*

雷羽花了三天的時間消化某人失憶這個事件，以及某人即使失憶了還是毫不猶豫出口就調戲別人的德行，等她回過神來再去搭理菲爾時，卻發現對方好整以暇完全擺出一副主人的姿態了。

“我覺得我失憶可能是因為靈魂受創的原因。雖然也沒有人證實過靈魂這種東西和記憶究竟有什麼聯絡，你說呢？”

披著菲爾外貌芯子也是菲爾但疑似失憶狀態的靈體在雷羽心中笑著說。

雷羽：“……你知道你現在在哪裡嗎？”

“這個問題我之前就已經問過你了，可是你逃跑啦。”無奈的語氣。

“……你在奴家裡面。”雷羽無視某人調情般的用詞，“思維還沒變，說明你不是真的失憶，只是想不起來而已，用力敲敲自己那顆空蕩蕩的腦袋，在這樣下去奴家會一不小心修壞你的。”

“事實上我已經隱約回憶起來一部分了，比如我的名字是菲爾，你性別不明。”

“喂，那是你想起來的嗎，是奴家告訴你的吧！！”

“大部分吧。”

“別裝傻！！”

嘆了一口氣，雷羽忍不住露出複雜的表情。

她的家族有一門絕技，那就是，將受傷的靈魂放進自己的靈魂中溫養，直到完全修復為止。

這世界法則預設對靈魂的傷害是不可修復的，可御神家卻有這樣神奇的力量……儘管也要付出代價，它並不能單純將別人的靈魂養好，負責溫養靈魂的養魂人要日復一日用自己的生命和力量不間斷重複同樣的動作。

而兩人的靈魂氣息也將不可避免受到互相影響，好在雷羽本就是容易接受靈力的資質，而菲爾……

怎麼說呢，拉美嘉鄂整個種族，就是以體質溫和而聞名的。

身為純血的菲爾，可以毫無芥蒂接受任何一種力量侵襲，包括最可怕而狂暴的地獄業火，也正是因為這個特點，所以當初才會由他們家族來出人做封印魔鬼的人柱力。

六十六年前雷羽用長明燈將菲爾的靈魂聚攏，她對菲爾和沢田綱吉之間的來往雖不曾探查，卻隱約猜到一點，不過用那種粗暴方式強行接收原本沒有附身自己的魔鬼，引來業火燒身，對菲爾損害隨著年齡增長也漸漸體現出來。

他小的時候很健康，除了被苛刻虐待之外沒有生過一次病，後來卻不僅患上了哮喘，而且還伴隨著各種衰弱症狀。

才三十多歲就長出好多白頭髮。

業火是能連靈魂一起燒灼的火焰，雷羽記得菲爾年輕時候偶爾也會用自己的死氣力量玩一玩，可是後來沒有了。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使不出來了。

大空之火是隻有靈魂非常純潔的人才會擁有的相當美麗的橙色火焰，對靈魂質量的要求自然很高，而被業火侵蝕的菲爾，靈魂受到邪惡的浸染，自然連這份力量也失去。

或許雷羽當時收攏的那些，已經不能算是菲爾的靈魂，而是那破敗的魂片……

被地獄業火燒灼過後，僅剩的，虛弱的，殘骸。

要知道御神家這種溫養靈魂的方式是隻有族長才能學習的，相當高階的絕密咒術！而雷羽用來喚醒菲爾用了多少年？

六十六年。

漫長到一個人都差不多可以出生長大戀愛結婚四世同堂了。

菲爾還能恢復意識其實早已該謝天謝地。

失憶……就失憶吧，現在的情況看起來，他失憶應該是短暫性的。

因為……

“我覺得我特別難過，蜃兒，為什麼你要救我呢？我個人認為，我應該是自願選擇死去的。”

“你叫奴家啥？”

“我叫的哪裡不對嗎？”

“不是沒哪裡不對……可你不是忘了我是誰嗎？！”

“哈哈，可是我還記得你的暱稱呢，可能對這兩個字印象特別深刻吧。”

“……”

這人是以前特別喜歡喊雷羽的小名捉弄她來著，因為一旦兩隻眼睛水汪汪看著雷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