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淡淡開口:“既是流月城的祭司,自然便是流月城人。”
十二低頭:“瞳大人說的是。”
“貪狼祭司、天璣祭司、開陽祭司、天同祭司……這一次流月城損失不可謂不大。希望經此一役後,族人能齊心協力,共建家園,不要再給心懷不軌之人留下可趁之機。這些職位既已空缺,還是早日找到繼任之人為好。你去找雩風和明川,跟他二人說明此事,早日擬定新的祭司人選名單,待大祭司回來後加以定奪。”
“是。”
十二轉身,卻聽到瞳在喊他:“十二。”
“瞳大人還有何事吩咐屬下?”
“你這次回來,便不要走了。萬寶齋那裡交由其他人接手,記得找個可靠之人。”瞳看著他亮起來的眼睛,頓了頓,繼續道,“你就留在我身邊吧,我這些日子幫大祭司打理城中事務,倒是有許多自己的事耽擱了,你留下幫我吧。”
十二抑制著自己的興奮之情,笑著行禮:“能侍奉瞳大人左右,是十二之幸。”
“好了,你去吧。”瞳提著箱子,也朝外走去,“我去看看城主。她睡得夠久了,再不醒來,可就趕不上迎接我們新的破軍祭司了。”
他前行的腳步緩慢從容,一階階拾級而上,高處的矩木繁茂蔓延,沉睡的女子靜靜等待著他的到來。
流月城上空烏雲散開,籠罩了長達半年之久的黑霧陰霾終於散去,陽光傾瀉,照得這個終年嚴寒的地方也染上一層暖色。
皇宮。
夏夷則站在殿中,伸展雙臂。
殿中擺滿了禮制規定的天子禮服:大裘之冕、袞冕、鷩冕、毳冕、繡冕、玄冕、通天冠、武弁、黑介幘、白紗帽、平巾幘、白帢,凡十二等,數位宮女、太監捧著衣物、配飾或跪或站,為他穿上衣物、佩戴冠冕,整個大殿都被這些多到數不清的禮制衣物及服侍人員填滿,亂中有序,為這位新皇準備登基大典。
不遠處的垂首跪著一位官員,手中捧著一道擬好的聖旨。
夏夷則緩緩開口:“王大人,中書省的聖旨擬好了?”
“是。流月城大祭司來朝訪問一事雖因太上皇駕崩有所耽擱,然而兩國往來之誼不宜損害,他所提要求並不不妥。中書省商議過後,經由微臣稍加潤色,已擬好聖旨。”中書令王大人將聖旨捧起,“請陛下過目。”
太監將聖旨接過,展開在夏夷則面前,由他看過。
夏夷則點點頭:“這樣便好。加蓋玉璽之後,交由門下省審查便可。”
中書令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陛下,門下省蓋章後,是否需要尚書省立即頒旨?”
這是夏夷則當皇帝發出的第一道聖旨,不可輕忽。他們當時被禮部的人通知流月城大祭司一行人竟然在新皇登基這種敏感時刻來訪,全都亂了套。一邊咒罵著沈夜不按常理出牌,沒有事先遞過訪問信函,一邊雞飛狗跳地前去安撫,生怕對方因皇位更迭意圖不軌。這種時刻,外族人進京簡直是在給整個朝廷增加負擔!
跟夏夷則說起這事時,正準備登基的新皇只是淡淡問道:“有朋自遠方來,豈可輕慢?”
官員都快哭了:陛下宮裡現在亂成這個樣子,太子餘黨還未剷除,太上皇的喪禮還未辦完,這個流月城大祭司過來不是搗亂嗎?
“那就儘快解決,莫要耽誤國事。”夏夷則輕飄飄留下這麼一句話,便不再搭理。
派使臣與沈夜等人溝通後,一邊得想辦法瞞著朝中局勢混亂的局面,一邊還要顧及禮數週全。驛站那邊小心招待著客人,中書省卻只能絞盡腦汁熬夜擬好聖旨,天一亮便趕來請新皇過目。
看到夏夷則滿意點頭,中書令心下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道為何流月城大祭司重點提及謝衣、樂無異這一對師徒,不過……或許那個什麼偃術的確高明?他唯一擔憂的是……定國公辭官已久,這聖上忽然把人家寶貝兒子派出去……會不會不大好?
夏夷則還在思考,卻又有太監進了殿,附在他耳邊小聲稟告:“陛下,樂公子走了。”
夏夷則表情冷下來,眸中似有意料之中的無奈不捨,輕聲嘆息:“終究……還是走了麼。”
中書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到新皇嘆息過後,長久地閉著眼,放下手臂,整個人靜默地如同一尊塑像。
其他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誰也不敢上前。
這大殿太壓抑,讓中書令後背生出一層汗。
也不知過了多久,夏夷則緩緩開口:“登基大典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