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奴王面色一凝,片刻後又恢復如常:“鬼璽就在白骨馬車的扶軾之中,你自行去取吧。”
說完他又重新閉上眼睛,一副要逐客的樣子。吳邪知曉此人性情倨傲,便是到了這步田地也不會假人顏色,自也不與他計較,緩步退出門外。
那日佛爺寺一場大戰之後,萬奴王的座駕也被他們一併牽了回來,此時正與其他人的馬匹一同栓在馬廄裡。當日桑吉與陶七等人也曾裡裡外外仔細搜查過,發現車廂內陳設極其簡樸,不過一個蒲團、一張小桌並一副文房四寶,那幾人使盡渾身解數,只差將整輛馬車都拆了,也只找出了一個卷軸,裡面是一副裝裱過的字卷,上書“會當凌絕頂”五字,雖無落款,但看上面的墨色與車內發現的墨挺一致,應是萬奴王親筆所書,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為此那番僧桑吉還頗為抱怨了一番,說是萬奴王稱雄世間近百載,沒想到座駕之內竟是如此寒酸。事後吳邪也去看過,發覺車廂內陳設雖然簡樸,所用木材卻是百載沉香古木,而兩匹駕車龍駒乃是西域天馬血統,神駿異常,身上形似骷髏的護甲則是由銀絲連綴而成的象牙雕甲,馬車的扶、軾、轅、軸各處更是鑲金嵌玉,富貴不彰。
萬奴王既已告知所在,吳邪在馬車扶軾處一番搜尋之後,便從扶手頂端拆下了塗抹金粉偽裝成飾物的鬼璽。
又過了五六日,待胖子內傷初愈,吳邪等人便帶著萬奴王從涇川縣出發,馬不停蹄趕往長白山。
一路上雖然風餐露宿頗為辛苦,但好在平安無事,本來心憂的幾家勢力卻是一個也不曾出手。不過吳邪總能感覺到有一些身影遠遠墜在隊伍之後,看來不能在確定萬奴王不再現身塵寰之前,這些人怕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長白山下有三個縣鎮,二道白河鎮與長白縣均是女真族人聚居的地方,帶著萬奴王一同前往太過冒險,剩下的松江河鎮尚在遼國掌控之中。中原與遼國常年互市,只需尋得一支獲准進入遼國的商隊,再帶上一個嚮導混跡其中,自可一路無虞。
吳邪曾任大名府通判,對那些握有兩國互市商隊的大家族自是瞭若指掌,與其中幾家還頗有些來往。此時時值臨冬,正是商隊前往北方收購皮貨的季節,因此並未費多大功夫,他們便被安排進一家即將出發的商隊之中。也不過一兩日光景,眾人便出了松江河鎮,一路往西走到了天池邊。
深秋的長白山天高雲淡,層林盡染,天池風光更是美不勝收。池畔的青松、白楊、樺樹、皂角遠近高低,五彩斑斕,端的是一派明豔輝煌。
番僧桑吉與陶七等人生平從未見過如此景象,口中不住嘖嘖稱奇,更在池畔流連忘返。便是胖子這等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面的,一時也看得有些痴迷。只有吳邪無心觀賞景色,唯恐夜長夢多,連聲催促他們快走,然而眾人雖是嘴上應著,腳下卻彷彿生了根一般,只是不走。
吳邪面色一沉正要發作,卻聽身後馬車中萬奴王冷笑道:“爾等這是要在此結廬與孤為伴嗎?”那萬奴王戰敗至今,身上穴道與鐐銬不曾有片刻鬆懈,一口先天真氣自然無法貫通,於是便不良於行,故而脾氣在狂傲之外更添幾分尖刻,只聽他又道,“如此也好,孤進了雲頂天宮正缺幾個僕役,不如就留下你們幾個為孤日常灑掃,如何?”
萬奴王此言一出,桑吉與陶七等人頓時興致全失,各自訕笑一番,便上馬繼續趕路。
越往上走山路越是陡峭,快到營山村時,眾人已不得不下馬步行。但那萬奴王氣血受制不良於行,後面的路卻是一步也走不得了。吳邪本想砍些樹木搭一個滑竿抬他上去,可其餘幾人皆不願做這種下人的活計。雖是已行到此處,吳邪與胖子二人卻深知“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之理,更要提防各路居心叵測之輩的異動,實是不敢分神去抬他。一番商議之後,也只得由胖子先行趕到營山村,僱幾個村民用步攆抬他上去。想來在這深山之中訊息閉塞,萬奴王素日裡又深居簡出,即便是在東夏國時也極少露面,山野村夫應不會認得這位名滿天下的魔頭。
如此一往一返又耗費了數日時光,吳邪掐指一算,距離本月望日也不過就剩下三日了。
在吳邪的重金相酬之下,那幾個走慣了此地山路的村民只將步攆抬得猶如飛簷走壁一般,眾人須得施展輕功方才能跟得上。緊趕慢趕地到了營山村,正好是十四,只消過了今夜便可見到那處如夢似幻的天宮奇景。
吳邪依著十年前的記憶找到了村民順子,仍舊安排眾人住在他家裡。順子竟也還記得吳邪,先問他這些年過得如何,又問他先前的那位小哥是否真的進入了雲頂天宮,問得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