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那八牛弩車被轟得七零八落,就連近旁的軍士也被裹挾著倒飛出去,撞上山壁發出一陣陣令人膽寒的脆響。
這邊廂一番激戰還未落幕,那邊劇變徒然又生。
西邊山崖上不知何時已聚集了一隊人馬,正將一隻只巨大的草扎球點了火滾下來,盡數往萬奴王站立的地方招呼,更有不計其數的火箭飛射,甚至還夾雜著一些軍中用的猛火油。西北之地本就乾燥,山崖之下全是冬日的枯木草根,火油與火箭落地之後便開始熊熊燃燒,風助火勢更是極快地蔓延開來,火球更是一路橫衝直撞如同擺下了火牛陣。
只不過片刻光景,這片山坡之上已隨處可見沖天的火光,中原俠士慘遭波及或死或傷,紛紛四散逃竄躲避,哀嚎慘叫不斷,而那萬奴王就站立在一片火海中央,面目猙獰宛如索命修羅。方才這一波奇襲任誰也料想不到,他雖未曾受得重傷,一身白衣卻也被點燃數處,那猛火油極難撲滅,慌亂中只得被迫脫去外裳,好不狼狽。
吳邪早被這地獄般的景象嚇得呆了,冰冷的絕望帶著透骨的寒意,猶如一隻巨掌牢牢捏住他的心臟。眼前所見並非尋常的江湖仇殺,分明是一場蓄謀已久、組織嚴密的戰役,那些抱著尋寶的目的前來首陽山的中原武林俠士,那些奉命清剿山賊的軍士,都是這場戰役當中的兵卒,而他們的對手只有萬奴王一人。
張起靈早已放開他站了起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戰況,眉頭緊鎖。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極為凌厲的銳氣。他在凝氣聚力,他想要做什麼?
還未等吳邪想出個頭緒,斜刺裡忽然伸出一隻手,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拽了起來,並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快走”。吳邪回頭看去,見那人竟是受了萬奴王一掌的吳三省,他嘴角邊血跡猶在,但看上去並不像是重傷瀕死的樣子。
“三叔,你沒死!”
吳三省嘴角抽動了一下,“嘖”了一聲,也顧不得解釋,託著他的胳膊就往狹道路口疾奔。
“等……等一下,小哥……”
吳三省充耳不聞,只管頭也不回地拉著他就跑。
此時中原武林俠士已經死傷過半,只餘黑背老六、陳皮阿四與周鐵槍等少數武功高強的還在苦苦支撐,誰也沒有餘裕去關注他們的行動。
有一個人正蹲在路口的劫火陰蟒外圍,單手貼地不知在摸索著什麼。看到他們兩人跑得近了,那人從袖中取出五根銀針,手腕一翻拋在地上。
待看清那人容貌,吳邪不禁傻眼,居然又是一個吳三省!
但見這名吳三省將五根銀針依照次序擺放妥當,那銀針也不知是何種材質製成,落地之後仍然根根直立。他運氣於掌心,清喝一聲就將其中一根拍入土中。再要如法炮製拍落第二根,忽然從那群軍士中跳出一名中年文士,揮起一拳就向他背心打去。
無暇去分辨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吳三省,吳邪心中焦急,脫口而出:“三叔小心!”
耳聽得背後勁風襲來,吳三省不閃不避,凝力於胸硬生生受了這一拳,雙手幾個起落間已將那幾根銀針全數拍入地下。
就在五根銀針沒入土中的同時,原本毫無破綻的劫火陰蟒熄滅了一角,露出一個可供一人通行的缺口。
拉著吳邪的“吳三省”一馬當先衝了出去,怒喝一聲:“解連環,你這卑鄙小人!”整個人已然合身撲上,掌風赫赫與那名中年文士戰在一處。
吳邪跟著他跳出劫火陰蟒的合圍,上前一步扶起中了一拳的吳三省。仔細看來,此人兩鬢斑白,兩頰消瘦,形貌神態與他三叔吳三省一般無二,那麼另外一個究竟是……
吳三省咳了幾聲,腳步踉蹌了一下,轉頭“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竟是受傷不輕,可見方才解連環那一拳是出了全力。他扶著吳邪的肩膀好不容易站直了身體,對著那邊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叫道:“潘子,住手。”
吳邪這才知道那個“吳三省”原來是潘子假扮的,只是不知他何時有了這等本事,捱了萬奴王全力一掌還能不死。
潘子一向對吳三省忠心耿耿言聽計從,聽他這樣說便虛晃一招跳了出來。那中年文士也不戀戰,見潘子住了手,便也回氣撤招,靜靜地站在他們對面,臉上毫無愧色。
吳三省輕撫了一下胸口,冷聲問道:“姓解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解連環淡然道:“咱們謀劃多年才有了今日一戰,你現在開這麼個口子,只會讓萬奴王有機可趁。”
“吳邪可是我親侄子,他與這件事毫無關聯,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