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阿聿能一直跟在他後面他都會高興得不得了,肯定會不停地對著直子炫耀,可是現在,看到一向乖乖的孫子變成這個樣子,他心裡除了酸澀,沒有別的滋味。
神奈川雖然不好,但是對於阿聿這樣年輕的孩子來說,還是比呆在鄉下好得多的。
聽了他這話,仁王聿只是冷冷淡淡的搖著頭,既不說不回,也不說回,反正爺爺總不能把他趕出去,他就要賴在這裡,賴一輩子。
“阿聿!”爺爺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仁王聿回瞪,一雙手卻環住了爺爺的胳膊:“吶,爺爺不喜歡阿聿一直陪著爺爺嗎?”
“哪有!”
“那阿聿就一直陪著爺爺了!”
這樣的對話,一天都要發生許多次。鄉間的風光引人陶醉,乍看之下,仁王聿似乎是被這風光吸引住了,又或許,這麼多年的生活讓他再也捨不得離開。但是,只有仁王爺爺明白,自家阿聿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了。他一直知道,直子的去世對這孩子的影響有多大……其實和一直糾結著的神奈川沒有任何關係,如果直子能活著,不管是在山形還是神奈川,阿聿都能幸福的笑著。
可惜,直子就這麼走了。自家兒子和媳婦對孫子的影響力遠遠沒有直子那麼大,所以阿聿寧願在這裡陪著他這個老頭子,也不願意跟著父母回神奈川去。要是有哪天兒子媳婦也能和直子在阿聿心裡一樣重要,那阿聿肯定願意跟他們回去。
他們家阿聿,真是個懂事又讓人心疼的孩子吶!
清晨,太陽照耀著農家小院,偶有幾道陽光順著綠樹縫隙照射到他的床上。仁王聿微微睜開眼睛,穿好衣服之後下了床。
翻開一本外文書,弗吉尼亞·伍爾夫的《到燈塔去》,仁王聿至今都不能明白作者想表達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或許永遠無法明白。開啟房門,門口的嘈雜聲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門口的那個人,白色襯衫,黑色褲子,那副隱藏全部心思的眼鏡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無比的光亮。仁王聿愣了愣,他不是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柳生學長。”仁王聿愣了幾秒鐘,很快把柳生領了進去。
“阿聿,和我一起回去吧!”柳生還未來得及坐下,便把自己的來意說得清楚。仁王聿低著頭,沉思了三秒,隨即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回去。”
柳生推了推眼鏡,微微笑道:“立海大順利進入了關東大賽的下一輪。這一次沒有你在,丸井和切原都很難過。丸井一門心思想要打敗你,切原沒有你保護,雅治把他一肚子的怨氣都撒到了那傢伙身上。”仁王聿坐在竹椅的另一邊,靜靜聽著他講述網球部的近況。幸村學長的病情比前段時間好了一些,切原學長又被真田副部長責罰了……那麼多的事情,都沒有自己的參與。
“真的不要回去嗎?”柳生偏過頭來,緊緊盯著腦袋漸漸往下低的少年:“真的不要嗎?你有沒有考慮過雅治的心情,考慮過網球部的大家的心情?”
仁王聿沒有吱聲,這個決定雖然衝動,卻讓他的負罪感沒有那麼強烈。只有陪伴著爺爺,只有在這個地方,自己的心才會得到安寧,才會忘記自己曾經的離開,才會忘記自己曾經差一點把這個地方徹底拋在腦後。
柳生沒有放過他,追問道:“你只想過自己,你沒有想過雅治嗎?我明白,你的負罪感會減少一些,但是雅治呢?雅治從很早以前就埋怨自己奪走了弟弟本該享有的親情,現在你執意呆在這裡,只會讓雅治的負罪感越來越強。他會一直記得,是自己搶走了你原來應該擁有的東西,他還會記得,因為他和父母,你不能得到幸福,不願意再面對外面的世界。”
“說實話,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樣子的雅治。”那麼的頹廢,那麼的脆弱,根本沒有了一絲立海大欺詐師的樣子。
在涉及弟弟的問題上,雅治永遠都很脆弱。
仁王聿沒有說話,僅僅靠柳生的描述,他便可以想象哥哥的神情。自己剛回到那個家的時候,他的小心翼翼;自己對他說話時他的高興心情;自己加入網球部的時候,他臉上的驕傲;還有那天,自己對阿初親熱時,他臉上的痛苦……一切的一切都彷彿在一張黑色的幕布上回放,景象清晰,因而他心裡也越加感傷。
無法制止柳生的勸阻,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聽著柳生的述說,聽著哥哥心裡的痛苦,聽著自己離開以後,網球部的模樣。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月而已,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那段經歷已經在他人生中佔據了很重要的一部分,網球部一起努力的大家……在學校裡交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