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據著自己對塔矢的瞭解,觀察著塔矢每一步的落子,揣摩著他內心的用意,將自己放在塔矢亮的角度上思考著每一步棋應該落在哪裡。
他沒有采取任何可能超出塔矢亮理解範圍的、容易打亂他步調的走法,而是在配合的基礎上,儘可能地提點著塔矢亮,並糾正他一些欠考慮的地方。
就進藤的意圖和操作的方法上來看,這一局棋,可以稱得上是一局特別的指導棋。
把自己放在他人的角度,告訴對方,什麼才是這種情況下…最好的一子。
——要做到這幾點很難,但進藤光還是做到了。
而塔矢亮現在終於是明白了,為什麼進藤能有底氣說出那句“當成你一個人在下棋就好”。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世上會有這樣一個人,瞭解自己到彷彿共用著同一個大腦。
在和進藤一起下棋的時候,他覺得他們兩個人變成了一個人。
他自己所落下的每一子,都能完全地被進藤理解和利用。
而進藤所落下的每一子,也都能完全符合他下棋的思路,有時還能給他以新的啟發。
這樣如魚得水的圍棋體驗,是他以前從未感受過的。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進藤光”的一部分——抑或“進藤光”就是“塔矢亮”的一部分…
只有當他們兩人組合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所缺失的那一部分才算是被填滿了、完整地合二為一,再沒有了缺憾。
……
塔矢亮想,他終於看清了進藤光真正的實力。
——但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卻令他感覺到了一種類似絕望的情緒。
☆、第一百〇五章
對局進行到中盤的時候,秀英父子就低頭認輸了。
於是光亮組合成功地保住了他們的手環,沒讓塔矢“墮入那更深的黑暗”裡去。
其實在對局期間,他們又被主辦方的惡意給侵襲了一次——這一次他們沒再找上進藤,而是盯上了秀英。
這也直接導致了小孩後來頻頻失誤——不過想想他被一個血人殭屍抱了個滿懷,這樣的反應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緒方和和谷組成的隊伍不幸地對上了關西來的職業棋士,加上對弈過程中充滿惡意的場外因素,經過一番艱難的戰鬥後最終以一目半惜敗於對方之手。
由剩下五人組成的三隻隊伍則是一勝兩負,也算是預料之中的結果。
直到比賽告一段落,人們三三兩兩地從活動室離開的時候,藤崎明仍然打著哭嗝。
“我說…”進藤光以手支額,“明明這是怎麼了?”
“我們下棋的時候,她被一個河童模樣的傢伙趴在了背上。”筒井榦笑著解釋道,“藤崎同學回頭看的時候,那個傢伙還對她笑了,口水都滴到了藤崎同學的身上。”
進藤光沉默了一下,蹲下來摸了摸藤崎的發頂,“已經沒事了,乖。”
藤崎明的反應十分劇烈——她猛地撲進了進藤的懷裡,然後放聲大哭。
這哭聲來得十分唐突,把某些已經被這試膽大會嚇成了驚弓之鳥的傢伙們給嚇了一大跳,立馬停下腳步、十分警戒地四下張望著。
對著這樣的藤崎明,進藤很自然地將她摟在了懷裡,低聲安撫了起來。
“這兩人的關係真是好到讓人有點困惑。”山崎賤賤地拿手肘捅了捅和谷的胳膊,“我要是也有個妹妹的話,會不會也是這種感覺呢。”
“一定不是。”三谷十分不屑地擺了擺爪子。
安撫過抽泣不止的藤崎,結束了山崎和三谷之間的掐架,迎回了被緒方借走的和谷義高,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回房了。
現在是晚上九點過,對進藤、塔矢還有和谷來說,正好是打譜的時候,而對剩下的幾位初中生而言,就是作業和電視的時間了。
進藤光一回房就從包裡找出棋譜坐到了棋桌邊。
剛哭完的藤崎眼睛紅紅地跟著他也坐在了一旁。
“怎麼了?”進藤微笑著問她,“你不去洗澡嗎?哭得一身都黏糊糊的。”
『啊啊啊!小光!你怎麼能說出這麼令人羞恥的話!』
“哪、哪有啊!”藤崎有些羞赧地錘了他一記,“小光你是要打譜麼?”
“嗯。”進藤翻開了棋譜書,“你有試過嗎?”
“試過…但是沒人解說就不是很懂。”藤崎吐了吐舌頭,“還是有棋士解說的電視節目比較適合我。”
“那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