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肋骨勒斷。那個高傲自大、冷酷自負的男人吻著他的臉頰,對淤泥血汙全不在乎。
那些裡德爾式的刻薄和惡毒全部不見了,連同黑魔王的冷靜和自持。
在陰暗、潮溼的湖底密室裡,剩下的只有湯姆低聲的喃喃:“……當然,在這世界上總要有一個能說真心話的人,是不是?比利……我是說,歐文,我很……我很高興。”
——我很高興那個人是你。
歐文揉了揉那一頭有些蓬亂的黑髮:“我知道。”
——謝謝你給我這樣的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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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安寧的早晨,初夏的輕風拂來,透過開啟的窗子,園中的林木散發著植物特有的清香。雲在明朗的天空飄過,在飄蕩的絲綢窗簾上投下各種形狀的奇異影子。
湯姆·裡德爾穿著晨衣,懶洋洋地倚靠在沙發上習慣性地翻看著報紙。窗外又一片忍冬開了花,引來幾隻圍繞著花蕊嗡嗡飛舞的蜜蜂。一條足有成人大腿粗的大蛇盤在窗前的T型架上,輕輕拍打著尾巴,眼光隨著窗外偶爾掠過的飛鳥遊移。
這樣的一個清晨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極為普通,幾乎有些沉悶,然而坐在那裡的那個男人相當不以為意,他英俊的臉寧靜平和得像一副完美的肖像畫。
直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另一個人走進門廳,這一片安靜才被打破。
“我注意到你的眼睛還浮腫著,”湯姆回頭瞥了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這讓你看上去有點兒像條黑線鱈魚。或許你應該再回去睡一會兒,早上下床的時候我簡直以為你是昏死過去了,屬於你天性裡浣熊那部分的警惕機敏蕩然無存,這可真是難得一見。”
那個後走出來的年輕人沒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抬起缺了一角的右手揉了揉眼,然後警告地看了湯姆一眼:“早,湯姆,同時感謝你充滿惡意的早安。至於為什麼我直到上午這個鐘點還感到精疲力竭——我想應該為此做出反思的人不是我。”
“起來也好,”湯姆不以為意地翻了一頁報紙,他的臉完全被遮擋住了,“下午馬爾福一家要來拜訪,我認為你確實應當早作準備。”
歐文給自己倒了杯茶:“甜食和雪利酒——”
湯姆似乎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你知道在哪個櫥櫃裡。”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在兩個月前就出獄了。當他從馬爾福莊園的壁爐裡灰塵滿身地邁出來時,他不出意外地立即見到了等在那裡的柳克麗霞和盧修斯,同時頗為意外地看見迎接他的人還有歐文·斯科以及揹著手站在旁邊的湯姆·裡德爾·伏地魔大人。
——他瘦了一些,臉頰有些凹陷,臉色也泛著蠟黃。然而那鉑金色的頭髮依然閃耀如初,他垮著的肩膀、軟塌塌的脊背和玩世不恭的微笑一如既往。
在見到阿布拉克薩斯的一瞬間,柳克麗霞立刻鬆開了她一直緊緊絞著的纖細手指,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的丈夫,注視著他有些歪斜的身姿和凝視著她的淺色眼睛。過了一會兒,她低聲說:“梅林在上……我就知道,誰也別想改變你。”
在說完這句不知是失望還是驕傲的話後,馬爾福夫人一點也不矜持地大步走上前,投進她丈夫展開的手臂中。歐文簡直懷疑柳克麗霞是蓄意撞過去的,因為阿布拉克薩斯在緊緊擁住她的同時看起來承受了她大部分的重量——其後果是他的脊背不得已地向後仰直了。
他們的兒子在旁邊看著,和他們同樣蒼白高傲的臉上露出一種很微妙的表情。這樣的情景對盧修斯來說似乎是前所未見,但並不是難以預料,同時他在深切地苦惱著自己是否也要想母親一樣走過去加入這個家庭的擁抱——最終他這麼做了,但力度得到了很大控制。
這當然不是因為什麼該死的禮儀,而是因為他擔心他父親長年彎曲的脊柱已經符合到了極限。
“話說回來,”湯姆稍稍放低報紙,從報紙頂上露出他黑色的眼睛,“我似乎再也沒有聽到有關於你未婚妻的訊息——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那可憐姑娘最終得以幸運地逃過一劫?”
歐文正喝著茶,那個聽起來格外陰森的單詞“未婚妻”讓他差點一口水噴了出來。他痛苦地咳嗽著:“你……你一直沒有問,我以為……你已經完全放心了呢……”
“因為是你,”湯姆冷冰冰地拖長聲音,“所以我格外擔心。”
歐文權當作沒有聽見:“你知道我有個哥哥叫奧爾文吧?他在法國。西格納絲現在就在布斯巴頓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