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頓住了,他的嘴角不能控制地抽了抽,但總算還好,他打起精神,跳過兩行,乾巴巴地繼續唸了下去:“‘——在這裡我可以點出幾個當時是我們共同好友的人的姓名,譬如當今大名鼎鼎的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先生及曾是布萊克家族一員的馬爾福夫人,以及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等人。’說到這裡,斯塔布斯傷感地嘆了口氣,‘在客觀的反思裡,我不得不痛心地承認,從那時起他們就具有極端血統狂熱的傾向,從七年級起,我們大概就成為了霍格沃茨裡最令人頭痛的學生團體……事情非常令人遺憾,隨著年歲漸長,我越來越發現狹隘的血統觀念並不是我人生價值的追求目標,與此同時,我也越來越受到良心的譴責——關於那些我在授意之下所做的事情,我無時無刻不在懺悔。’……”
“我看就讀到這兒吧,”歐文把報紙一攤,閉上眼睛重重靠回他身後的枕頭上,這一次他連眉梢都在微微抽動了,“你一定也全都看過了。這是篇連載文章——”
湯姆在他身邊不置可否地輕哼了一聲,歐文扭過頭,發現湯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在他身邊躺下。這個男人把雙手交疊放在後腦勺下,微帶捲曲的黑髮在額前散開,他仰著一張蒼白的面孔,好像在看著天花板出神。
歐文很想伸出手揉揉湯姆的頭頂——他覺得他可以理直氣壯地這麼做——然而他那隻鬼鬼祟祟的手剛小心翼翼地觸碰到湯姆的髮梢,就聽見那個男人低低地咳嗽了一聲。他立即閃電般地收回手,掩飾地拿起報紙,一臉若無其事。
“繼續翻,還有更有意思的事,”湯姆懶洋洋地說,他慵懶地半眯起眼,好像根本沒有察覺歐文的意圖似的,“——看看第十一版左下角。”
歐文照做了,他找到湯姆所說的地方,定睛看去,那是一段所佔版面不大的報道:
——《今晨倫敦起火,疑是巫師所為》。
歐文一眼匆匆掃過幾行文字,最終把目光停留在最後一段話上:
“……據悉,被燒燬的麻瓜建築為倫敦一所即將關閉的老孤兒院,共有三十二名麻瓜受傷,十四名麻瓜死亡,其中包括四名兒童。魔法部稱並不確定此事與近期已被廢止的巫師械鬥緝查令是否有所關聯。逆轉偶發事件小組已緊急出動,麻瓜問題調解委員會正積極活動,具體公示將於二十四小時內由魔法事故和災害司正式發表。據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魔法部官員稱,該事件已基本確定和黑巫師有所關聯,傲羅小組也即將參與調查。”
“怎麼樣,”湯姆低沉悅耳的聲音慢吞吞地在歐文耳邊響起,聽上去還是那麼不慌不忙,“這件事是不是超凡脫俗、絕頂有趣?”
歐文放下報紙,頭版上本傑明的尖頂帽子掉下來了,很快,照片上的人影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歐文呆呆地思忖了一會兒,突然皺眉說:“他是為了……去找魂器?”
“我想並不是。他知道我憎惡麻瓜,想不到我會把東西藏在那裡——這只是為了繼續嫁禍而已。毫無疑問,《預言家日報》接下來的風向已經很明顯了。”湯姆頓了頓,有些可惜似的輕聲說,“只是有時候我寧可他別這麼急躁,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越迅猛的計劃越容易出亂子。”
“——這是經驗之談?”
湯姆橫了歐文一眼:“好問題。”湯姆的語氣讓歐文確定這個男人這次確實是在惋惜了,“真遺憾,如果你在昨天夜裡別那麼著急地阻止我給孤兒院放一把火,說不定我們現在就能看見他們想出更加大費周章的辦法了——我相信那一定將創意獨特。”
歐文噎了一下,不怎麼贊同地看了一眼湯姆,卻發現那個正舒舒服服躺在枕頭上的人果然正對他露出一臉惡毒的嘲笑。歐文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回過頭把枕頭放平,乾脆和湯姆並排躺在床上,一起仰望著天花板:“你今天白天出去了?”
“哼。”
“我猜你大概是出去了,”雖然就像在自言自語,但歐文並不介意,“不然從哪裡來的《預言家日報》?讓貓頭鷹給麻瓜街區送信有點兒太冒險了,還是你的長袍口袋其實還通向一個報刊亭?”
“我是出去了一趟,下午才回來。我給隔壁的一位老太太施了混淆咒,這樣她就不會來給她這家遠行的鄰居澆花了;我還放出了納吉尼,她會去找維克托,”湯姆側臉看了看歐文,漫不經心地說,“——如果我們的貓頭鷹沒有在你們家被扣住的話。順便說一句,我不認為現在就把我和你的關係向斯科夫婦坦白是個明智的主意,你擔心列文斯斯科會因為你的失蹤而從霍格沃茨的西塔上跳下來更是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