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過。歐文正要往繼續向下看,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
他警惕地抬起頭,四下望了望——除了天花板的吊燈和他身邊大立櫃上的一堆廢棄坩堝之外,其他什麼也沒有。
他急切地又把目光移回了鏡面,幾分鐘的瀏覽之後,鏡子裡的歐文替他向後翻了幾頁。那個黑色的破洞依舊頑強地橫亙在頁面中央,這次歐文又辨認出來了一行字:
“極度危險——謹慎嘗試。見鬼的梅林!我當然知道。可是——時間不多了。”
那些字母寫得張牙舞爪,好像怒氣勃發似的。
依舊摸不著頭腦的歐文繼續向下看,看上去日記主人的感情平復了,它很快又變成了一本魔咒筆記。過了十幾頁,他終於又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詞——三強爭霸賽。
所有文字都沒有日期,完全無法確認這裡記錄得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但從這裡判斷,會不會是二十多年前那屆被嘗試恢復的三強爭霸賽?歐文不敢確定。這些文字裡被塗改掉的痕跡很多,每個長度都大致相當,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的名字……一切都是謎團,簡直讓人無從猜測。
突然地,他頭頂那種令人牙齒髮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然而等他抬起頭,古怪地四下瞥了一圈兒,那聲音卻又偃旗息鼓了。
——算了。
他想他是緊張過度了。
歐文索性在鏡子前面坐了下來,專心致志地向下讀去。然而頁面正中的破洞和那些潦草的筆跡給他造成的障礙太大了,大得讓他忍不住低聲詛咒梅林。就在他的詛咒聲裡,一行清晰的字出現了。
它們明顯不再是被匆匆寫就的了,原來這位日記主人的筆跡相當優美,只是他這一次寫得太用力了,羽毛筆的尖端在末尾把紙張都戳破了:
“太晚了。一切都是我的錯。”
這後面的好幾頁整個被黑色墨水覆蓋,在一片黑色最後的角落裡留下了一句話。那些字母看上去那麼絕望,每一筆都好像在顫抖:
“原諒我。”
屋裡完全不透風,然而燭光卻微微地晃動著,日記上的黑洞好像要把所有光亮都吸進去似的,簡直令人悚然而驚。
那個令人齒寒的、金屬摩擦般的聲音再度響起,然而歐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絲毫沒有注意。
分離、轉移和極度危險,那些高深、冗長、自己從未接觸過的魔咒——
歐文背後的汗毛猛地豎立起來了!
就在這個瞬間,那立櫃上搖搖欲墜的那幾個帶有自動攪拌功能的沉重坩堝猛地朝他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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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真痛。
歐文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來回鼓盪著,就好像一座破舊的老鍾正在那裡來回敲著。假如他的腦子真是一座鐘的話,那該死的玩意兒一定被施了永不停歇咒,否則不會這麼嗡嗡嗡地響個不停。
梅林的襪子!他努力睜著眼睛,卻始終覺得視線一片模糊,只能隱約聽見一個聲音在他耳邊模糊地說著話:“……好了,孩子,好了。這只是個意外……”
——意外?歐文嚥了口唾沫,覺得自己的喉嚨幹得厲害。
這的確是個意外。萬能的亞瑟王,他一定暈了好久。他也沒想到那個能夠自動攪拌的坩堝還自帶了一個殺傷力巨大的勺子,被這種東西砸中腦袋可真夠受的。不知道是哪幾個古怪的巫師發明了它,廢棄不用真是正確極了——
那個聲音繼續絮絮叨叨地說著:“如果你不想吃晚飯那就睡一會兒吧,今天的晚禱不用做了……”
歐文還是什麼都看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龐弗雷夫人還沒把他治好?還有……晚禱?他幾乎以為這是威廉的一個新惡作劇了——如果這不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的話:
“他已經被關禁閉了,忘掉這件事吧。說實在的,呃……我想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這聲音聽上去清晰多了,“這樣吧,我告訴科爾夫人,新年過後讓你再養一隻兔子就得了……好好休息吧孩子,晚安。”
他感覺到有人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這個人離開了,片刻後門被輕輕帶上,走廊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一片寂靜裡,歐文突然渾身一激靈——他的魔杖不在他身邊了!他焦急地使勁兒揉著眼睛,卻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臉上居然溼乎乎的,似乎滿是眼淚。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恢復視力——然後歐文徹底呆住了。
——這到底……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