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有短暫的安靜。
但隨後,哈利就感覺到有人試圖掰開自己的手,並且病房更熱鬧了,嗡嗡的聲音在他耳朵裡進出著,無數次重疊之後,形成了巨大的轟鳴。
哈利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力量在流失,他將自己所有的、最後的力道都集中在了手掌上,他牢牢地抓住那隻胳膊,斷續但堅定地說:“不要——不要通知他們……我不會有事的……不要通知他——他剛剛才失去……失去孩子——”
他的嘴巴被掰開,有冰涼的苦澀的液體滑入喉嚨。
力量流失得更快了。
他的手鬆開了。
濃濃的睡意湧上來。
他陷入黑暗。
……
……
哈利覺得自己在這裡呆得很久了。
他漫不經心地翻了翻手中的《巫師週刊》,封面上是他帶領普德米爾聯隊抓住金飛賊,取得聯盟冠軍的瞬間。
這是一個值得驕傲的瞬間。可是哈利看著只覺得麻木——也許是這樣的榮譽他已經擁有太多的緣故?
哈利丟下雜誌,他從陽臺上的藤椅中坐起來,在金紅的夕陽裡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往樓下的魔藥工作間走去。
這個時間斯內普一定在裡頭熬製魔藥。
而每次看見斯內普熬製魔藥,他的心情總能平靜下來——對方對魔藥全身心的投入,已經讓這門枯燥乏味的學問變成賞心悅目的藝術了。
位於一樓角落的魔藥工作間沒有開窗戶,儘管光線明亮,但依舊流竄著一種因缺少陽光而生的陰寒。
工作間內,斯內普正在低頭忙碌,他面前的坩堝裡的魔藥熬製,已經進行到最後的階段了。
哈利看了看工作臺上的材料,又看了看斯內普寫著的長串的實驗報告,沒看懂對方到底在弄什麼——不過這無關緊要,很早以前,哈利就接受自己和斯內普之間在魔藥上面的天賦差距了。
忙碌中的斯內普瞥了哈利一眼。
哈利回以八個牙齒的燦爛笑容:“教授,我們去旅遊怎麼樣?”
斯內普不抬頭:“你的賽季又要開始了。”
“我可以請假。”哈利表示。
“我要上課。”斯內普又說。
“你可以請假。”哈利繼續表示。
斯內普將坩堝下的火焰熄滅了:“你要去哪裡?”
哈利認真地想了一會:“沒有人的地方?”
斯內普沒有回答,他忙碌著將魔藥裝瓶。
哈利注視著斯內普,慢慢的,他唇角的笑容消失了,他眼底的光彩也變得黯淡。他低聲說:“哪裡都有人,是嗎?”
“我不應該逃避的……”
“我不能逃避。”
“教授,在那天晚上,最後一刻,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要在伏地魔和你之前做一個選擇,我應該怎麼做……”
“我不知道。”
“如果可能,我願意替你承受任何事情,哪怕是死神的邀請。”
“可是不止是我一個人。是整個魔法界,是許多無辜的人。”
“我沉溺其中了,教授。平和,安寧,溫暖,家一樣的感覺……我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時候逃避著,我幾乎沒有勇氣再面對伏地魔了。”
哈利靠在椅背上。
他面前的斯內普還在忙碌,他似乎什麼也沒聽清楚。
哈利沒有在意,他繼續對斯內普說,也對著自己說:
“這是我的責任……”他笑了,“好吧,就算不是我的。可是總要有人去做,總要有人站起來反對他,為了整個魔法界,為了魔法界裡無辜的人,也為了我們——為了你和我,是不是?”
他的眼睛有點溼潤。
“你會原諒我嗎?教授。”原諒我在魔法界和你之間,選擇了前者。
“你會等我嗎?教授。”等到戰爭結束,等到伏地魔覆滅——
然後我們在一起。
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西弗勒斯。
哈利睜開了眼睛。明亮的光線從窗戶射到他臉上,又一天過去了,這已經是他呆在聖芒戈的第三天了。他坐起身,惱火地將一隻停在自己杯子上的甲蟲趕走。然後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包括《預言家日報》和《巫師週刊》在內的種種報刊,翻看起來。
《預言家日報》的第一頁就是關於他的,他和伏地魔在岡特老宅的那場戰鬥已經被炒得沸沸揚揚了,伏地魔暫時沒有表示,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