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說,“西弗勒斯,因為那個孩子足夠地相信你……我想,你不會叫他失望的,一如這次,在巖洞之中,你的所作所為。”
“鄧布利多,”斯內普說,他的聲音壓抑極了,聽起來十分危險,就像不定時的炸彈隨時可能爆炸一樣,“我不是來聽你說廢話的。”
這時候,涼風從敞開的窗戶外吹進來,沉沉的一聲,像極了人們那疲憊又絕望的嘆息。
福克斯輕輕的鼾聲中,鄧布利多緩緩開口……
午飯時間剛剛結束。霍格沃茨的學生彼此嬉鬧,三五成群的來往於走廊各處。
斯內普剛剛自校長辦公室走出來,他心不在焉地下著樓梯,走到最後一節的時候腳下一滑,整個人都踉蹌了一下,正好撞到從拐角走出來的一個格蘭芬多學生。
那個格蘭芬多學生嚇壞了,忙不迭對斯內普連聲道歉。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看了對方一眼,連口也不開,推開對方就往地窖走去。
位於霍格沃茨地窖的魔藥辦公室總是冷冷清清的。
往常時候,這樣的冷清恰恰是斯內普所看重的,然而今天,他卻覺得這種氣氛叫人無法抑制的煩躁並……
斯內普深吸一口氣,將心底翻湧的叫人難受的情緒全部壓了下去。
他不願相信,自己方才竟感覺到了恐慌。
開啟門,進入辦公室,是還燃著爐火但靜悄悄的客廳以及半掩的臥室的門。
哈利還沒有醒過來。
斯內普胡亂扯下外袍,把自己拋到沙發上試圖休息——但完全沒有成功。他驀地睜開眼,帶著怒氣用力揮舞一下魔杖,一瓶未開封的威忌士就從廚房飛到了他手中。
斯內普毫不猶豫地開瓶倒酒,將其大口大口喝下腹中。
刺激性的液體從喉嚨流入胃中,火辣辣的燒灼感又從胃中直衝到腦海。
斯內普就這樣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直到他喝下了足有半瓶的酒,直到他絕望的發現,自己依舊清醒著——他不能比現在更清醒了,他明明白白地感覺到痛苦,自心底而生的,對冷酷的命運的憎恨和對自己無能為力的痛苦在他內心交纏著,如同色彩斑斕的毒蛇那樣,用鋒利的牙齒和毒液腐蝕他的心臟……他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
從來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牆上的時鐘走動時固有的滴答聲單調又乏味。
斯內普在沙發上坐了許久。
他慢慢地,搖搖晃晃站起來,如同一個最普通的、半醉了的醉鬼那樣向掩著門的臥室走去。他想看一看躺在臥室裡的那個人,他想多看一看,多看一看,在還能夠的時候,儘可能多的……
門被推開了。
這是一個簡單的、普通又制式的房間。整體以墨綠色為主,傢俱則只有衣櫃、床以及靠近角落的沙發——並不難以理解,從霍格沃茨那裡拿到這個房間的時候,除了必要的東西之外,現任的嚴肅的魔藥教授可從來懶得再添什麼多餘的物品。
平常的時候不覺得,但現在……走進臥室的斯內普看著在床上安靜休息的孩子。
或者至少應該有個床頭櫃?以便放些什麼東西……一杯水,或者其他什麼?他微微搖動有些暈沉的腦袋,走到床邊坐下了。
床上的人依舊熟睡著,呼吸平穩,表情寧靜。
可是僅僅幾小時前,他還全身痙攣得痛苦到說不出話來……
不,至少不主動做什麼就再不會了,只要用那個配方慢慢調養就沒有問題的。
是的,當然沒有錯,可以這樣。但‘不主動做什麼’……?
沒有問題的,西弗勒斯,不要多想,沒有問題的。
西弗勒斯,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明白,鄧布利多也明白,你們都知道,沒有什麼所謂的‘不主動做什麼’,他會要求的,只要知道了,他就一定會的,他一定會的——
“不。”斯內普虛弱地拒絕著。
但那個聲音就在他心底像是生了根一樣,頑固在他耳邊重複著,用最冷靜的、最殘酷的聲音重複著:
——只為那該死的、與你從來沒有關係的正義。
——只為了那樣的東西。
為什麼?
為什麼非得這樣?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再遇見了一個……一個在意的……一個喜歡的……一個愛著的……
“為什麼……?”斯內普喃喃著。他疲憊不堪地彎下腰,靠在床頭上。
距離他僅有咫尺的哈利睡得很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