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危險的真田一聲喝叱,騰身而起,先發制人,五指如鉤的抓向那人的肩頭。
來者匆匆躲避,身手十分敏捷,語氣卻透著慌張,“住手,是我!”
“殿下?”真田硬生生的收住攻勢,果然認出了黑暗中的那雙眼睛。
問題是,這火急火燎,又有點兒失魂落魄的,真是他熟悉的幸村精市麼?
燭火燃起,火焰還搖搖晃晃的不穩定,幸村就一把拉過真田,抖開手中的一幅紙,湊近光亮,急急的問:“你過來瞧瞧,這個是誰?”
雖然一頭霧水,真田也只能湊過去看了。
這一看不要緊,真田的表情驀的變了,在燭火的映照下,雙頰宛如燒紅了的生鐵,緊緊抿住嘴唇,彷彿怕是一張口,就會暴露了天大的秘密。
見真田反應古怪,又半晌不說話,幸村一個勁地催促,“怎麼樣,他到底是誰,你認識嗎?”
真田還是不答話,盯著畫中人良久,才濁重的吐出一口氣,沉重、遲緩的轉過頭,一句話像是從喉頭硬擠出來似的艱難,“你,終於還是知道了麼!”
“嗐?我又知道什麼?”一個疑問還沒解決,又一個疑問突起。
“對不起,我的確是喜歡上了你未來的夫人,跡部景吾……”
“天吶,他真是跡部景吾?”
幸村又捧起畫像,使勁看了好幾眼,驚惶之色漸漸從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是唇邊不知不覺露出的溫柔和歡喜。
蓮二和絃一郎都說他是跡部景吾,那就一定不會錯了!
不管先前那個黑大個是誰,也不管這裡頭亂七八糟的是怎麼回事,原來,他才是我未來的夫人?原來,他是這樣美麗生動的一個人……
一種陌生而暢美的滋味,在幸村的胸口輕輕盪漾,好像黃昏的一脈花香潛入衾帳,又好象似醉非醉的酒後微醺……咦,等一下!
突然一道閃電擊穿了幸村陶陶然的腦袋,剛才,弦一郎他說什麼來著?
幸村霍的轉頭,如同發現了什麼恐怖的東西,死死的盯著真田,“你剛才說什麼?你喜歡上了……他?”
幸村指著畫中人,瞳孔一點一點的放大,看著真田沉痛的點下頭去。
“哦,弦一郎,你,你在說胡話吧……”幸村一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打從他出孃胎起,就英明神武,睿智果斷,可眼下的狀況,真讓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並且難以自拔。
令自己做夢都會嚇醒的怪物,突然變成了俊俏迷人的美少年?
明明有了未婚夫人的弦一郎,卻說喜歡上了自己的未婚夫人?
這些都不算,最最糟糕的是……幸村驀的想起一件事,撲倒真田面前,按住他的雙肩,態度近乎求懇,“我讓你轉告跡部殿下的那句話,你說了沒有?”
幸村睜大貌似無辜的眼睛,在絕望和僥倖的縫隙中掙扎,他平生第一次希望,真田不要那麼耿直,真田不要那麼忠誠,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議婚使真田大人能把話語說的婉轉些,能把事情辦的圓滑些。
結果,真田再一次沉痛的點下頭去,幸村的手掌從真田的手臂滑脫,雙肩一垮,踉蹌兩步,虛弱的呻/吟,“你是自己喜歡上了他,才故意要讓他知道的吧……”
他話剛出口,一直拼命隱忍的真田爆發了,“那些話是你要我轉告的,既然你不喜歡他,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他?”
幸村的耳膜,被真田的吼聲震的嗡嗡作響,總算也因此清醒了許多,這一切的確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認錯人的是自己,拒婚的是自己,說出刺心刺肺絕情話的,還是自己,幸村精市,你簡直是自作孽,不可……
胡說!“認命”這種窩囊透頂的事,自己才不會做呢!
既然每個男人都要娶妻,而未婚妻子又是如此可愛的美人兒一枚,就堅定的不能再錯過!
一時的誤會怕什麼?憑著自己絕世的容貌、才華、智慧,以及亡羊補牢鍥而不捨的韌性,再豁出去臉皮不要,就不信了,跡部景吾會不肯回心轉意,投懷送抱?
幸村篤定跡部那頭不是問題,更加嚴重的,是眼前的問題,他略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試探真田:“那個,弦一郎,松家的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吧?撇開身份不提,我們一直都是朋友,是兄弟對吧,所謂朋友妻,不可欺……”
真田截斷了幸村的拐彎抹角,一字一頓的問:“說實話,你到底對他怎樣!”
“我喜歡他,我定要娶他為妻,無論將來稱霸關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