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振嶽有那麼一點像。
可是越長,越不像也越不討喜了。而和簫中劍一比,更是踏腳的陋石都不如。
只有性子和喜歡冷灩的小心思,可以為自己用上一用。
既然簫中劍把他當做兄弟當做好友,那麼冷醉就會是插入簫中劍背後,讓簫中劍痛徹心扉的那把刃。
也許在表面上看,冷醉是一個比簫中劍熱情豁達得多的孩子,有著古道熱腸,無私地幫助朋友兄弟。簫中劍,相比就沉悶內斂得多了。
人們覺得冷醉慷慨,因為他是那種隨手就會將大把的黃金上好的寶石丟給過路的乞丐的人。可那本就不是他在乎的。而對他重要的東西,底線不容踩踏。
他可以幫助比他弱的人,但是不能容忍對方真的成為與自己有競爭資格的平等主體,不能成為有可能奪走屬於他的東西的危機來源。
如果錢對他重要的話,他會做的,是有一萬,而拿出一千來幫助別人,而簫中劍,卻是身邊只有十文錢,卻願意把這十文錢都一聲不響地給你的人。
所以,他永遠願意相信救贖。
明明那麼強大,卻拿著劍,還是一次次讓別人刺中他……高手過招,細小的差別就決定了誰倒下誰離開的時候,他還是會,手下留情……那是他對所愛護的人,無言的,最多情的回報。
是的,冷醉喜歡冷灩。
而簫中劍,搶走了他重要的東西。
所以,他會嫉妒,會反擊。
他會閉上眼塞上耳自欺欺人,絕不相信任何人的解釋。
就算簫中劍無辜,那又怎麼樣呢,難道無辜,就可以拿走他冷醉的東西了嗎?
就算他沒有錯,也要付出性命的代價。
只要可以打敗、毀滅這個搶走了自己東西的人,做什麼都可以。
哪怕入魔。
簫中劍也不知道哪個時候更傷心震驚。
是冷醉第一次刺中他,冷笑著對他說:“誰是你好友”的時候。
還是冷霜城親自出手,看著他雪白的下巴上沾著鮮紅的血,用痴迷的眼神說:“你這樣真美”的時候。
他只知道,世上已經沒有他的血親,而期待過的幸福的溫暖的親情,原來也只是一場幻夢,這般不可靠。
可他對誰,都還是下不了手。
到最後,冷灩站出來說,因她而起的罪孽,就由她終結而救贖。
可是這時候已經沒有人去聽她說什麼了。
她不過是這一切爆發的導火索,真正的本質是在更久遠的過去就埋下的因。
她死不死,又有什麼關係,又能改變什麼。
這段故事,還是過了很久,才結束。
是到她死後很久很久以後,簫中劍才明白過來,冷灩的那些觸碰究竟意味著什麼。
也許這是比冷霜城和冷醉的劍更加瓦解他信任的,以愛為名的殘忍。冷醉只是嫉妒他而瘋狂,冷霜城只是求不得而瘋狂,而她……他是那麼信任她,把她當做自己的母親,她卻抓住他心底那種信賴,用柔軟到窒息的語調,讓不懂情愛的他主動去親吻她。
死前她還逼著他發誓:一,不要用她的武器傷害冷家的人否則她會愧疚;二,她的屍體或者她的劍,一定要留一樣在他身邊。
她還是,又不想傷害自己愧疚的冷氏父子,又不肯徹底對他放手。
等簫中劍懂得的時候,卻也無法說什麼,她不過是,愛他而已。
其實他們所有人,不過是避不開人心的愛恨,人世的情障罷了。
無我無私,武者的殺生是為了救贖天下的該殺,而不是因為私人恩怨的想殺。
掩埋,寬恕。也許,並不那麼難。
只是他更加厭惡別人的觸碰。
厭惡到,在被觸碰時,身體會生出不透過腦海的殺意。
最絕望的愛是嗎?
絕望的,不是一直只有一個人守著看不到邊際的寂寞。
甚至不是煎熬著的求不得捨不得。
絕望的是,你把自己的保護都剝開去信去愛了,才發現世界上甚至沒有一個人,真的是如你所以為的、所愛的那樣。
你交出真心相對的,不過假象。
那種蝕骨的蒼涼,才是真正的,永遠寂寞如雪。
他還年輕,卻已經被逼得失去了最後一絲年輕的熱氣,無論是身體還是眼神,都已經變得像傲峰的萬年冰雪一樣,冷得沒有溫度。
不是沒有朋友,不是沒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