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邪在黑暗中困獸般的掙扎,亮光又在眼前慢慢地浮現了。吳邪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亮光上,那光一點點慢慢變亮,光線中,隱約出向一個影子。這是剛才那頭在金光中變形的獸嗎?
吳邪努力想看清,那個影子真的逐漸清晰了,是一個人,微擋眼睛的碎髮,漆黑的眼眸,挺直的鼻樑,略薄的嘴唇……再熟悉不過的臉,真的是悶油瓶!
“吳邪!吳邪!”
吳邪聽到了悶油瓶焦急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吳邪努力地把眼睛睜大,這次感覺不同了,他能感覺到眼皮很沉重,悶油瓶就在自己身前,正緊緊盯著自己,他的嘴巴在動,從口型判斷,他正在叫吳邪名字。
吳邪感覺身體很沉重,就像長時間潛水,突然上岸的感覺,聽到的聲音也很模糊,彷彿隔了厚厚的棉花。他看看四周,青磚墓室,瘟神的水槽,小海,悶油瓶。“活”過來了,自己終於活過來了。吳邪長出一口氣,還是活著比較好。
?
吳邪緩緩地出了一口氣,他看到小海焦急的面孔,似乎正在跟悶油瓶說些什麼。只見悶油瓶點點,結果小海遞過來的白色紗布,包紮他自己流著血的手掌。吳邪很想問問,悶油瓶怎麼受傷了,但是卻覺得昏沉沉,滿腦似乎有千斤重,身體內部,好像有千萬個不安定分子,在躁動中尖叫。
“能聽到我說話嗎?”悶油瓶的聲音。
吳邪想點頭,但是卻沒有絲毫的力氣,只是從鼻子裡發出一身“嗯”。
“只要醒來就好。應該沒有大礙。”小海摸了吳邪的脈搏,對悶油瓶說。
“他身體很燙。”悶油瓶的聲音。
“中邪的後遺症,應該一會兒就會好。”小海說,“他現在還很虛弱,需要到通風透氣的地方。咱們先把他抬出去。”
吳邪這才明白,現在的感覺原來是發著高燒,但是頭太昏了,連冷熱都覺察不到。悶油瓶把吳邪背在背上,小海在一旁護送著,沿著墓道走出水墓。有清風吹過,他們已經回到地面以上,吳邪感覺臉上一陣清涼,頭暈的狀況立刻緩解了不少。
吳邪俯在悶油瓶背上,藉著月光,從領口中,望到他身上的麒麟紋身若隱若現。有什麼念頭飄過吳邪心裡,但是閃得太快,並沒有抓住。只是,感覺著悶油瓶的體溫,這讓吳邪心裡踏實了很多,
他們在荒村中找了一間還未倒塌的小屋,屋裡還有一張石頭壘的土炕,看樣子是有路過的獵戶住過的,雖然不算整潔,但至少能臨時棲身。
悶油瓶把吳邪放到床上,吳邪渾身軟綿綿的沒勁兒,但是人已經完全清醒了。吳邪打起精神,簡單說了自己閉眼後“看”到陰燈的過程。此時悶油瓶和小海才知道吳邪為什麼突然昏迷的原因。
小海給吳邪再次把脈,兩個手腕分別摸了幾秒中後道,“好些了,只是還有點虛弱,體溫還偏高。”
悶油瓶用水壺裡的水打溼一條布,敷在吳邪額頭上。水壺已經空了,他囑咐小海看顧好吳邪,自己出門河邊取水去了。
不舒服的感覺逐漸消散,吳邪慢慢回過神來。他回憶起著在陰燈的世界看到的事情,那些東西太奇怪,於是問小海,“陰燈真的能看到前世嗎?”
“其實,我根本不相信什麼前世之說。”小海平靜地回答。
“啊?”吳邪沒想到小海會這麼說,他是一個薩滿,應該是職業“裝神弄鬼”,怎麼反而卻不信呢。
小海看出吳邪的驚訝,輕輕一笑說,“靈魂轉世、輪迴的說法,不過是印度教的一個概念,後來被佛教吸收過去。我並不相信的。”
吳邪有點不可思議地忘著小海,問道,“不是說陰燈能照見陰間和前世嗎?我在昏迷中,確實看到了一些東西……”
小海沉吟了一下才回答,“有兩種可能,一個是你看到的只是幻覺……還有一種,就是你只是看到你自己的回憶。”
說到回憶,吳邪心中默默點頭,這跟他自己的感覺大體一致,只是,最後看到的那個場景,自己絕對沒有印象。
“但是我看到一些我根本不知道事……不像是幻覺。”
“人的大腦很奇妙的。”小海說,“比如你找不到小學畢業證,雖然你不知道它在哪兒,但它一定在家裡的某個地方。人的記憶也是如此,很多我們自以為已經忘記的東西,其實依然存在腦袋裡。”
吳邪陷入思索,難道自己看到那個發光的獸,是自己真正的記憶嗎?這樣重要的事情,自己怎麼可能忘記?但如果說那只是幻覺,自己心裡也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