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急忙走上幾步,跪在張三丰的身前,輕聲道:“太師父!”
張三丰憐愛地望住他,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脖頸。“你爹爹唯有你這點骨血,那時你父母雙亡又身受重傷,三代弟子中我最疼你,你可明白?”
“無忌明白!”張無忌當即回道,他並非天生鐵石心腸,此時也已是雙眼發燙。
“如今你傷勢痊癒,又已是明教教主,率領義軍征戰元廷,你能有這般成就,他日我九泉之下見了你爹爹也算有個交代。”張三丰望住他微笑著言道,神色間又是安慰又是欣然。
張無忌卻並無得色,只含淚搖頭道:“太師父何出此言?太師父一定會長命千歲,永享清福!”
哪知張三丰聽聞此言卻是失聲一笑,打趣道:“這世上誰能活上千年不死,豈不成了烏龜王八?無忌,你的資質又在你爹爹之上,如今又習得我武當派太極拳、太極劍兩門武功,將來若能由你執掌武當,定能將武當武功發揚光大!”說到此處,他又望向沉默地立在一旁的宋青書。“然而武當派,早已今非昔比。太師父雖說收了七個弟子,哪怕他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一頓飯有三五隻雞也儘夠了。可如今武當派的聲勢,便是有五萬只雞也不夠分的。至正十一年,黃河氾濫,青書提議要以行商盈利賑濟災民。眨眼七年過去,這些年來武當收容的百姓已超三十萬,武當每年要做的買賣不下百萬兩,這家大業大,早已不是為師當年隨意尋處破廟掛塊牌匾,便能稱開山立派自立門戶的時候了。這般家業,遠超為師當年心中所想,各方糾葛更加不是遠橋讓出一條雞腿便能擺平的。為師自問無力打點,遠橋,你也不成。”
宋遠橋一陣赧然,當即躬身道:“徒兒無能,有負師父所託。”這段時日以來先是宋青書離家出走,之後又是張無忌被馮默之激走,宋遠橋親手理事方才真正意識到這些年來他的兒子身上的擔子究竟有多重,絕非如他平日裡與自己所說的那般輕描淡寫。
張三丰聞言卻是搖手大笑,只朗聲道:“遠橋,並非是你無能,而是你的兒子太過能幹!”說著,他又向宋青書招手道,“青書……”
宋青書上前兩步,向張三丰躬身一禮,神色平靜地道:“太師父,青書在。”
張三丰含笑望著他,感慨地道:“這些時日以來,太師父常去山下看望百姓,他們對你交口稱讚固然是在太師父意料之中,可最為難能可貴的是他們言談之間說的也總是‘咱們武當派’!當年太師父想著若是能救人一命,便是要太師父親自沿街叫賣亦無不可。不想你做的卻比太師父想的更好,是你傾心相待,才使我們與他們成了一家人。青書,你身為武當三代首座,應當明白太師父與你諸位師叔全都意屬你來當這武當掌門?”
宋青書低頭道:“青書明白。”
“這些年來你所作所為不負武當威名,而如今的武當派,早已不再是純粹的武林門派,要擔起這掌門職責也絕非憑一身武藝便能眾望所歸。青書,如今這掌門之位太師父仍然意屬於你,武當派的眾多百姓也意屬於你,你的諸位師叔……”
張三丰話音未落,武當諸俠便已同時上前,齊聲言道:“師父,我等同樣意屬青書!”
眼見張三丰與諸位師叔這般立場堅定心向於他,宋青書不由眼眶一熱,只含淚喊道:“太師父……”
張三丰滿是憐愛地伸手為宋青書拭去眼底淚痕,低聲笑嘆:“青書,你自幼便不如你無忌師弟堅毅,遇事總愛哭鬧,不想長大了這毛病還是沒改。都怪你爹爹、還有你諸位師叔把你給寵壞了!”
宋青書被張三丰說得一陣面紅耳熱,隔了一會方不服氣地小聲辯解:“太師父鍾愛無忌師弟,自然看什麼都是他比我好。若是無忌師弟也愛哭,太師父必然更加憐惜上數分!”宋青書自幼便愛與人鬥嘴,便是對著長輩,口舌上也從不吃虧。直至重生一世,方才漸漸改了脾氣。不想今日難得犯病,這話一出口便又把張三丰堵了個正著!
武當諸俠見師父被堵地無話可說,早已暗自竊笑。便是張三丰自己回味了一番宋青書的話,心知他說的確也有理,也是目瞪口呆。唯有宋遠橋著實看不過眼,當即一聲厲喝:“青書,放肆!”
宋遠橋話未說完,張三丰已然不滿地皺眉嗔道:“遠橋,咱們師門一家相親,偏你掃興,事事循規蹈矩……”
宋遠橋聞言面上頓時一陣清白交錯,只哭笑不得地道:“師父,青書如今這般實在是……實在……”
“上樑不正下樑歪!”冷眼旁觀許久的韋一笑終於無奈嘆息,他可算是知道為何宋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