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爹與海沙幫在泉州爭權奪利早晚必有一戰,這事你可知曉?”
“知道。”
“你爹爹有心利用武當,挑起武當與海沙幫之間的爭鬥,這事你可知曉?”
“……宴請二位師叔當晚爹爹曾私下問我……”馮默之沉默半晌才囁嚅著答了前半句,又猛然仰起頭大聲說出後半句,“我當時就已反對!”
“昨夜武當在海上遇險之事,你可曾事先知曉?”
“爹爹不曾向我透露半句!”馮默之斬釘截鐵地道。
“也不曾有半點懷疑?”張松溪厲聲喝問。
馮默之怔怔地望著張松溪,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張松溪長嘆一聲,無力地道:“馮默之,你昨日便已出師。”
“不!四師叔!”馮默之明白張松溪的言下之意,武當派不會因為他謀算師門而將他驅逐,可也不會再認他這個弟子。可這絕不是馮默之可以接受的結果,他眼眶泛紅忽然哽咽。“徒兒不願離開武當!徒兒一生醉心武學,不願行商!……爹爹說馮家與海沙幫已是不死不休,武當派兩位師叔和眾師兄弟都是武藝高強之輩,程老三必然不是對手!……徒兒、徒兒……他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啊!”
張松溪背轉身不再看他,只慢吞吞地舉起手緩慢地揮了揮。
午後易天海夫婦果然依約到訪,不過是一夜未見他們夫婦二人都憔悴了許多,但精神還是比仍在病中的宋青書看起來更好些。友人相見必不如與馮文範對峙這般劍拔弩張,氣氛和睦許多。易天海端起面前的茶碗飲了大半碗下去,方才苦道:“昨夜馮文範帶人圍住了分舵卻沒有趕盡殺絕,只是言道若是幫中兄弟願意投誠他既往不咎……”
“大哥何必再與他們兄弟相稱?他們不配!”妝容半褪面色憔悴的易夫人怒道。那些幫眾貪生怕死,在馮文範的授意下分了分舵中藏的銀兩又一把火燒了分舵,當真是丟盡了海沙幫的臉面!
易天海苦澀地望了妻子一眼,沒有與她分說,而是轉頭向張松溪等三人簡單說明了昨夜發生的事,最終嘆道:“如今我海沙幫在泉州的勢力損傷殆盡,再難恢復舊觀,怕是要徹底退出泉州。這馮文範有勇有謀,我真是小覷了他啊!”
張松溪心有慼慼地跟著點頭,對宋青書分析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海沙幫中幫眾無數卻大都只是半個江湖人,投入海沙幫門下也只為有所庇廕。這等幫眾若是別有選擇絕不會與海沙幫同生共死。馮文範令他們分銀放火便是向泉州商戶投了投名狀,日後他們回不得海沙幫便只能聽從泉州商戶驅使求得溫飽。”
宋青書瞭然道:“無論江湖廟堂,真正願意與之同生共死的不是為了利益便是為了道義,所以才會有擒賊先擒王的說法,群龍無首則必然一盤散沙。然而為利益所趨者,終究會因更大的利益而叛變,唯有因為道義,方能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難怪從古至今忠臣義士總讓人嚮往,實是難能可貴。”
“我等習武之人,要做的便是這難能可貴之事!”莫聲谷朗聲道。
“天下間雖不能少了‘利’字,為人處事卻也不能時時處處汲汲營營為名為利,若不然這人生未免也太無趣了些!”張松溪跟著笑道,“道義與利益究竟應當如何把握,青書,你當時時慎重自省!”
宋青書悚然而動,立時起身向張松溪與莫聲谷行禮道:“青書謝四叔、七叔教誨,永生永世必不敢相忘!”張松溪與莫聲谷所言雖簡單,然上一世宋青書正是毀於名利二字,如今再聞教誨更是心生惕厲。
易天海夫婦冷眼旁觀便知莫聲谷所言是在教導他的師侄,而張松溪所言卻是在教導武當的未來掌門。只是如今海沙幫中也是千頭萬緒,易天海只是分神一想便又接著言道:“待泉州的事務料理乾淨,我便要與夫人前往蘇州面見張幫主,隨各位上武當治傷之事怕是要拖延些時日。”
“理當如此!”張松溪與莫聲谷同時道,他們俱是仁人義士自然認同易天海的做法。卻是宋青書沉吟半晌,忽然開口問了一句:“易大俠此行可有危險?”
“青書,你何出此言?莫非馮文範他……”莫聲谷急忙發問。
宋青書搖搖頭,望著易天海雙眼一字一頓地言道:“貴幫張幫主可會信任易大俠所言,此事與易大俠與武當派無干,實乃程老三咎由自取?”
“大哥對海沙幫一片丹心,莫非他連這個也要懷疑?”易夫人聞言變色,當即不滿地揚聲怒叱。
宋青書不理會易夫人只望著易天海續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