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穿他的白狐裘,沒有戴他的白羽翎,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個有些頹喪的中年男子罷了。
然而這個頹喪的中年男子卻有著堪為傳說的過去,在那個英雄輩出的江湖裡又有誰不知道他司馬超群呢。是的,不會有人不知道的,因為他是過去中的英雄,一個可以號令三十九路綠林豪傑的男人。
他有些恍惚,彷彿又看到了白色與紫色並立的畫面,那時的他們是最好的兄弟,一起走過最艱難的少年時期,一起創立最榮光的青年時期,卻再也不能一起守住這共同的心血了。
他閉上眼沉思片刻,終是在紙上落下了筆墨。
“東來,司馬超群有你做兄弟,此生從未後悔。”
“我最為抱憾的是為何沒有及早發現你的病,明明那時已經有所察覺,卻還是選擇了忽視。自我安慰你只是太累了才會如此,現在想來真是我的自欺欺人。”
“你常和我談論人性,我從不曾真的去體會,只覺得對待我手下的兄弟無需那些手段,而且有你,我實在是不需要操心什麼的。現在卻想,若是那時我能夠面對你的那些謀劃,告訴你我不喜歡,告訴你我想要和你共同站在一處,不管是陽光還是黑夜,會不會是另外一種結局?”
“婉兒一直都在警示我你的威脅,我卻選擇了迴避,名為相信自己的兄弟,可是我知道那只是自我麻痺罷了。”
“世上怎麼會有兩兄弟似你我一般,一個為光,一個為暗,若是各自選擇倒好,然而悲哀的是我之所以為光是你的期盼與打造。”
“東來,你可曾真將我當做兄弟?”
“我坐在那個光芒萬丈的椅子上,你站在高階下的平臺上,你我所望的從來都不是一處。”
“你可知,坐在高處看見外面的高遠天空,我是多麼苦澀嗎。如果有選擇,司馬超群寧願與你打馬江湖、肆意暢飲,而不是你仰望著我,似是在看你的夢想那樣。”
“你我相交十幾載,我是不瞭解你的。你時常飲酒時發呆,也許郭青他們當你是在思考、謀劃,可是我知道不是這樣的。你謀算時周身是陰冷的、令人情不自禁地發怵,然而發呆時卻隱隱流露出一種奇異的安和,這在你本應當是不應該存在的感覺。”
“直到那次我才確認,你的記憶中真的是有那樣的一個存在的。被打成重傷的你躺在那裡就像一個孤獨的孩子,嘴裡喃喃著‘哥哥’,那時的你不再是那個令人生畏的紫氣東來,那種全然依賴的姿態令我生出欣慰的同時卻也有些苦澀。”
“你也是有家人的,也和平常那些渴望情感的遊子是一樣的。我為這樣的你高興,只要我的兄弟不那麼陰冷、孤獨便好。雖然你從未與我說過你的故事,雖然我被排斥於你那個世界之外,但這又何妨,苦澀有之,更多的卻是欣慰。”
“我在想若是你的‘哥哥’還活著,是不是你就不會這樣望著我,在你對我的情感中是不是寄託了對你兄長的思念?”
“我迷惑了,東來。”
“我開始害怕你看我的目光了,那種世界只有我一個人的感覺讓我窒息,不管你在裡面寄託了什麼,我已經撐不下去了。”
“司馬超群只是司馬超群,不是卓東來,也不是什麼哥哥。
“我所想要的不過是與兄弟快意江湖的生活,不做總鏢頭、不做天下的大英雄,只要做我自己便好了。”
“然而你卻從不顧我的意願,我缺乏說出來的決斷,你也徑自當做不知,我們就像兩個自以為對對方好的笨蛋,越行越遠,終至相對而站——卻是對立。”
“你的記憶中有可以依賴的哥哥,我的人生中有守護的妻兒,我是幸運於你的。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家意味著安全、休憩的港灣,可是你卻毀了我的歸處,我最後的堅持。”
“你毀了你的兄弟,東來。”
“我向往著天空,卻因為你的仰望而選擇壓制自己;我厭惡著陰謀,卻因為你的期望而選擇了自我欺騙;我同樣憎恨著你的獨斷專行,卻每每思及你的付出、你我的情義而忍讓再三。”
“司馬超群不再是司馬超群,他變成了紫氣東來手中的木偶。”
“木偶不是兄弟,從不是!”
“我累了,東來。”
“我失去了曾經的豪邁和勇氣,再也無法承擔你的給予。”
“那一刻你如果將刀刃翻轉過來該是多好,這樣我就不用再思考了,不用再痛苦了。”
“你我終將有一戰,不管是誰死,剩下的那個都是悲哀的,即使這樣我仍希望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