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愣了愣:“自然不是。”
路小佳笑了,“不過,前輩也不討厭荊無命,對吧?”
平心而論,李尋歡的確無法因此討厭荊無命。從上一世他便已經清楚,荊無命對上官金虹用情至深,幾乎是在為上官金虹而活。
荊無命曾經用一條胳膊作為代價,去試探自己在上官金虹心中的地位。
卻發現自己不過是一把用來殺人的刀。
這一世,若是荊無命對上官金虹不狠心,那麼或許總有一天,一切重演,上官金虹捨棄荊無命甚至不用皺一皺眉頭。
正是因為清楚荊無命有多痴情,這種痴情幾乎已經到了可憐的地步。李尋歡即使心中明白十年前的事情錯在荊無命,卻依然出現了“也許這樣會更好”的念頭。
他的神情和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路小佳忽然縱聲大笑了起來,搭著葉開的肩膀,懶洋洋地分給了葉開自己的大半體重,眼中是說不出的嘲諷:“怎麼?旁觀者清?覺得荊無命太慘了,所以上官金虹是應該要喜歡他?”
葉開的臉上沒有表情。
李尋歡卻已經明白路小佳要說什麼了。
果然,路小佳近乎張狂道:“葉開難道沒有荊無命認真?可是你又何曾可憐過他一片痴心?”
邊城夜風凜凜,吹起院中站立的三人衣袂。
李尋歡與葉開對視,眼中皆是彼此的身影。
“呵。”
李尋歡笑了笑,問路小佳:“你是他的朋友?”
路小佳應了一聲,輕佻地打量葉開:“來晚了呀,可惜他心中有人了呢,我就只能做他朋友了。”
“你做他的朋友,我很放心。”
任何一個人只要有朋友,總不算太糟。
李尋歡溫聲道,“或許我心裡也是將荊無命視為朋友的,所以他一生求而不得,我替他不值……說實話,我也希望有一日上官金虹可以接受荊無命。”
葉開的眼睛亮了。
今日路小佳挑起的一番話,就是把李尋歡代入了上官金虹的位置。
然而李尋歡接著淡淡道:“可惜我若是上官金虹,讓我面對一個背叛我,出賣我,最後廢了我半生事業和所有武功的人,要求我去體諒這個人的痴心,甚至不計前嫌,傾心相報,是不是……太可笑了一點?”
路小佳微微色變,他顯然沒想到李尋歡這廝這麼不好對付,而身邊的葉開,整個人身體已經僵硬。
“我或許是個喜歡自找麻煩的人,卻總不是個喜歡自輕自賤的人。”李尋歡目光轉向葉開,一句話說的瀟瀟灑灑,“葉開,就算你是荊無命,又什麼資格得到我的原諒?”
話音落下,便是沉默的開啟。
自從路小佳出現後,便沒有說過一句話的葉開,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
他手中掌握的最大籌碼,說到底不過是深情二字。可惜如今,已經被李尋歡一番話徹底推翻,再死纏爛打,得到的最多也不過是李尋歡的一點可憐。
葉開笑了笑,他也已經發現,自己的確是個可憐之人。
路小佳被氣得不輕,不知何時,看上去還是他靠著葉開,實際上,卻是葉開的身軀需要他來支撐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李尋歡略一聳肩,便打算走人。只不過沒走兩步路,身後的路小佳忽然腦中一個機靈,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提醒一句:“英雄戰,郭嵩陽接下了我的挑戰。”郭嵩陽高傲喜靜,又是馬空群的貴客,獨居在四合院外的一間小屋中,路小佳顯然已經先拜訪了一回。
他雖然只是個半大少年,卻已經盡得荊無命真傳。
而郭嵩陽上一世正是為了李尋歡而慘死在荊無命劍下。
李尋歡腳步一停,“他答應了?”
路小佳道:“一個劍客的一生,說到底,不過是在等待一敗,為何不答應?”
李尋歡笑了笑:“或許。”
他雖然停下了,卻始終沒有回頭。
路小佳側眸看葉開,心想,真是沒出息啊,平時看上去深不可測的人,一碰到放在心尖子上的這位,簡直就成了個呆子。
這麼想著,路小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盡最後一次努力:“上官金虹會原諒他的……他們兩個,耗到最後,也只能在一起了。”
李尋歡的輕功已經進入了絕頂境界,路小佳話還沒說話,他人忽然就已經掠上了高牆,身影一閃,消失在黑夜之中。
只留下一句:“那又如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