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此刻表現得能比內心鎮定。

“所以…真的是因為我。”

噢老天，這就是他的結論？！

Sherlock合掌成塔，指尖抵在嘴唇下，但他臉上此刻的表情並不是那要展開推理時慣用的，而是帶著點灰心與不滿，和遲疑。

“所以你現在感覺怎樣？還會有那些…荒謬愚蠢的想法嗎？”

John緩緩看向對方，“抱歉？”

“你的自毀傾向，漠視規律的作息與飲食，放任負面情緒滋生，以及你床頭櫃裡放著的槍甚至沒有拉上保險栓。”

John梗在座位裡，如果沒有椅背擋著他不知道會不會直接跌倒在地上。這種感覺，被人毫無預兆輕鬆隨意地挑破，還是那些甚至自己都沒想清以及願意承認的東西。

“別，Sher…停下，別演繹我！”

“那些不是我推理出來的，”Sherlock這麼說，“是Khan發現的，你的槍沒上保險。”

“我都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還聊上天了。”深呼吸，一次，兩次，很好。

“Mycroft和他聊的，期間提到了一些關於你的部分。”

“希望他們聊得足夠多，”John掙扎著從座位裡起身，他不能再呆在這了，“方便你…瞭解那些…你知道的，嗯。”

“你去哪？”Sherlock在沙發裡挺直了背。

John看著通向樓梯的門，不，他現在不想出去和陌生人待著，或許自己房間的窗戶也能來點新鮮空氣。“回房。”他吸著氣答道，用力轉身踏步。

快走到房間門口時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應該把兩人的房間換回來了。Sherlock死——離開後，他就住進了原本屬於Sherlock的那間，畢竟在每次被傷痛折磨了一整天后還要爬樓，實在太殘忍了。而直到Sherlock回來，抱著那些一同被送回的私人物品默許地搬進了樓上那間一住住到現在，John都沒想起這件事來。現在一切恢復正常了，Sherlock也徹底康復，或許他們應該把房間也換回去。

他剎住腳，準備折回去跟Sherlock說一聲，不期然在轉身時面門就捱了一下，他捂著鼻子連退兩步，視線裡才清晰出現Sherlock同樣毫無防備往後退讓的身影，他竟然一點聲響也沒有地尾隨身後。

“噢上帝！”John心跳隆隆，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

Sherlock神情倔強剛毅，就別指望那裡還能摻雜一點歉意了。他視線朝下滑，停在某個位置後皺起眉頭。John順著看過去，發現是自己空閒的那隻手，正朝後腰探去就像是要抓放在那裡的什麼。

他立刻像是觸電一樣收回手，一瞬間被揭穿的窘意帶著熱度竄上他的臉，而那刻意的掩飾卻只能讓他感覺更糟，他的手僵硬地停在那兒，最終貼著腿側握成了一個拳頭。

“夠了！”

先發怒的竟然是Sherlock，他突出沒頭沒腦的甩了一句就上前抓住了John的拳頭，進而逼迫著John一步步朝後退，直到兩人一起毫無章法地挪進了房間小腿撞到了床架才停下來。John瞪著Sherlock的滿面怒容，半天說不出話來。

“見鬼的你這是——”對峙了一小會，John終於重新找回了舌頭，他像是重新上了發條似的動起來，試著去推開Sherlock，可那握著自己拳頭的手反而更緊了。他的腳後跟正抵著堅硬的床柱，視線範圍僅能瞥到的出口也只有Sherlock身後的門——很明顯，已經被堵住了。

手腕傳來的痛感讓John皺起眉毛，他收回目光回到Sherlock臉上，他的怒氣比之方才更深了一層，眉頭皺得簡直要打結，真是莫名其妙。

“你到底在幹嘛——”

“我以為你已經沒事了！”Sherlock吼道。

“…什麼？”

“那晚之後我以為你沒事了，你竟然瞞過了我！”

John的耐心開始朝邊緣遊走，然而面對突然動怒的Sherlock，他慣有的理性也開始趨於崩盤，詢問與解釋在此刻都沒能贏得他的偏愛，他選擇集中火力去扭開那隻鎖銬一樣的手。

“我治好了你的腿！可不是讓你再去自毀！”Sherlock攥著John的手拽了一把，兩人的肩膀撞到一起，距離更近一步，John抬眼就能看到Sherlock那雙怒氣之下灰綠到發白的眼睛，像只氣咻咻的野獸剛被騙走了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