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蓮亭在崖邊蹲著想了看了足足三個時辰,為什麼要蹲呢?恐高的人都知道,少一點高度也是好的。
楊涼亭最後的結論是:
他楊蓮亭除非跳崖,或者某位高人決定慈心大發把他帶下山外,他楊蓮亭這輩子就要長居此山中,然後每日仰望著在空中的大鳥……
楊蓮亭正羨慕天上的鳥有翅膀,就忽見崖下一個人躍了上來,人還沒看清,那人已經腳尖點地,一蹦掠出丈餘,再一蹦直上石梯——
楊蓮亭眨眨眼,以為是自己看花了,想定定神,這一定神不要緊,只見那石梯之上人不多,但沒人是走著上去的。
“他們……上去都不用走的?”楊蓮亭好半日才回神,指了指石梯,吞吞口水很像對自己說是做夢,但是一開口又覺得不是夢。
侍女看了看楊蓮亭,瞪大一雙雙美眸:“大俠不會輕功?”恐高還不會輕功,怎麼上的黑木崖?
“咳咳咳咳……”楊蓮亭摸摸鼻子,低道:“走臺階不是可以顯得對教主很尊敬。”他的男人自尊在這幫美女們面前碎得一塌糊塗。
眾美女看著楊蓮亭片刻,又回頭看石階,接著緩緩回頭看楊蓮亭,一個個眼中都寫著一個字:傻!
“大俠,你可知道我們教主在第九層,第九層上去就是山顛,而這石梯不多不少正好九百九十九道,傍山而建,有九道彎,若是這麼一步步走上去,常人要半日,上黑木崖的人都是來辦事的,這麼走上去,不說半日,也要一個時辰……”
侍女餘下的話點到即止,楊蓮亭也知道人家姑娘是給他薄面了,說白了,就是他楊蓮亭沒見識,滿腦子奉承話,人又傻,爬山一個時辰表尊敬,急事還能叫做急事嗎?
“蓮亭初上黑木崖讓諸位姐姐見笑了!”楊蓮亭笑得尷尬,姑娘們卻一個個笑得恣意。
楊蓮亭拉拉衣襬,長這麼大沒覺得自己這麼丟人現眼過,只能僵著臉陪著一陣一陣地傻笑,十足傻帽一個,心裡明白又不想失了他男人的風度,只能當做自己是宰相,肚子裡沒事讓人撐船遊三圈。
如果說,楊蓮亭此刻覺得自己傻透了,那麼在黑木崖站了一天後,他覺得不僅傻,而且他是黑木崖,自日月神教落在此處後,史無前例,可能也後無來者的第一個名至實歸的“廢柴”。
於是這夜,楊蓮亭心思複雜,在床上輾轉、復輾轉,兩個字:難眠!
入夜後,楊蓮亭想了很多,例如他來日月神教,家中一定得到了訊息,不然他的衣服何以出現在了黑木崖……例如他十年寒窗,棄武從文,如今看來只是個笑話,再後來他想到了父母關於他婚事的勞神……
迷迷糊糊,似是到了夜盡時分,人困,睡意因思慮過甚來得卻也迷糊,就在半睡半夢之間,楊蓮亭似乎聽見了門開的聲音,在入夜的山風裡擦過。
楊蓮亭迷迷糊糊地拿眼望了一下,門似乎是開了一個縫隙,此刻又被風吹上了,隱隱覺得心裡涼幽幽地似是有什麼進來了,但楊蓮亭轉念一想,他一個大男人怕什麼?就算進來的是鬼,難不成能吃了他?
想到鬼,楊蓮亭倒想起了某日書裡的故事,說女鬼最喜歡夜半時分來敲寂寞書生的窗,然後親密時吸人精魂……想著楊蓮亭自嘲的笑自己怕個甚?
他閉眼打個哈欠,心中暗道:這黑木崖山高皇帝遠的,要真有女鬼,若模樣生得像那夢裡的旭姐姐,他給點精魂算什麼,不怕她來,就怕她不來!想著楊蓮亭翻身朝裡睡,省得自己夜半無人自己嚇唬自己。
只是……
楊蓮亭才翻身拉上被子,就隱隱覺得身後似乎有微微的風在動,努力豎起雙耳,卻沒聽見身後有半點聲響,一顆心就那麼漸漸地顫顫巍巍懸了上來,只覺得身後的帳簾也似乎被挑了起來,瞬間楊蓮亭的毫毛“嗖嗖嗖——”皆無聲地豎了起來,估計一根比一根直。
然後,楊蓮亭萬分確定地保證,他身後就坐了那麼一個人,而且是男人,為什麼直覺是男人呢,因為那坐下來的身體無聲,卻有一種很有力量的壓迫感,坐下來時的姿勢也很筆直,隱約就覺得拿過刀劍的人,身上瀰漫著曾經屬於鐵器的剛硬味道……
但唯一不確定是,這男人現在是在身前,還是身後,說簡單點,楊蓮亭就是不確定身後的人是活著的,還是已經死了的,或者他曾經是這間屋的主人,死後因為眷念所以徘徊不去,在等待?
楊蓮亭閉著眼,努力想眯出一條縫隙,轉過頭看,怕歸怕,但是總要確定後面到底是錯覺,還是真有,不然自己被自己嚇死,那死得多冤枉啊,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