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8部分

作者有話要說:

☆、七十五

熟悉的迴廊,熟悉的房間。

歐陽少恭說的家,其實是方府,這裡曾經是一個有著很多人一起生活的地方,也是充斥著眾人回憶的地方。

然而如今,不管是那個美貌大方的當家小姐,還是聰明伶俐的丫鬟小廝,都已經不在了。府中的焦冥被悉數放到了門外,所以偌大的一個宅院裡,只剩下兩個人在呼吸。

紫色的屏風花影重重,歐陽少恭見他沐浴完畢出來,伸手將一條白色的毛巾放到了他的頭頂上,不輕不重的擦拭使人倍感舒適。

修長的手指揉按到太陽穴,陵越微微閉了眼,這個動作幾乎是已成了習慣。

彼時花正好,月正濃,風露留香,夜色溫柔,雖有隱憂卻也不由得沉溺過地久天長。然而此時環境兩重,心境也兩重,分明是人間恬淡不過的生活,卻泛著不敢咂摸的苦澀。

“我曾想過,如果我做個普通人,定要從天墉城把你帶走,然後過一輩子。”歐陽少恭低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陵越微微搖了一下頭,溼漉漉的頭髮蹭著了他的手。

“如果你是個普通人,那你必遇不上我。”

“說不定。”

陵越沉默片刻道:“少恭,我在衡山腳下的山洞裡看到一些字。”

那隻手一頓,隨即傳來含笑的聲音:“我說你怎麼如此平靜。”

“有那麼一瞬,我很想殺了你,同歸於盡也好。”陵越苦笑了一下,“可是我發現,我連殺了你也不能夠。”

歐陽少恭沒說話。

那塊白色的毛巾一點一點地在他的頭上移動著擦拭,直到滿頭墨髮已經半乾,歐陽少恭才將其用一根淺藍色的髮帶繫上。

他站起來,滿意地端詳半晌,俯身拿起陵越擱在一邊的劍,雙手遞到他面前:“我不用法術,師兄大可一試以求心安。”

陵越驚詫地看著他,桃花眼眸線條弧度美得令人心生恍惚,而眸中神色又是那麼地坦蕩真摯,彷彿一眨眼還是初見時那個斯文俊秀、韶光正好的小師弟。

我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你有了感情,不過最初的花生髮總在很早之前。也許是花滿樓瓊華會你高臺雲音攝了魂,也許是琴川那晚你月下獨去孤寂背影蝕了心,也許只是崑崙山腳下我見你第一面就入了眼……結果也只有一個萬劫不復,怪能怪誰,最好不過從不相見,海角天涯沒你來亂我修道者心絃。

他低了頭,霄河安靜地躺在面前,長劍隱沒在劍鞘中,不由著了魔般伸出手去,拉開一點,湛湛劍身如青龍,靠近劍柄的一端刻著的是他的名字。

陵越,陵越。

這個人總是很喜歡叫他的名字,說話的時候,親吻的時候,相擁著醒來的時候……每一寸每一分滲透到骨骼裡、血肉中,跳躍的音節使人沉醉,聽他念來比自己還要熟稔幾分。

蒼勁的字跡化作一道刺眼的芒,負手而立的劍仙朗聲問道,陵越,你為何執劍?

弟子認為,手中執劍,是為了捍衛天下的道義。

可是師尊,弟子現在才終於明白,手中雖然執劍,仍需天意成全。

“蹭”地一聲,長劍出鞘,陵越手裡握著霄河,能感覺到手心脈搏一下又一下的跳動。

天墉城數百年劍道名宗,長劍舞起來凌風迴雪,氣度高絕,對攻時招招如刺金針,直取人要穴,歐陽少恭與他過了幾十招,狹小的空間內器物被劍氣掃得東倒西歪,方知崑崙山上的掌門師兄,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如果不動用法術,只是單打獨鬥,兩人也難分伯仲。

長劍沒入胸膛的時候,他甚至想,若是個凡人多好,這樣就死了,那人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鮮紅的血一股一股從破裂的心臟裡流淌下來,那血似乎是燙的,燙得劍身也顫抖了一下,歐陽少恭皺了下眉,鈍感的疼痛順著心臟蔓延,精緻繁複的衣衫上也沾染了大片的紅,像盛開的隔岸之花。

“師兄好劍法。”他咬著牙關開口道,“當初如沁用一把剪刀扎入我腹部,比起霄河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你……”巨大的恐慌感從對面人的眼中洶湧滲出,像不可收拾的泛濫湖水。

陵越覺得腦子裡嗡鳴一片,忽覺劍身被人握住了,然後長長的劍尖一點點地,從那人的胸膛裡退了出來。他吃驚地睜大眼看去,猙獰破碎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只是小柱香的功夫,彷彿什麼都修補好了,要不是刺眼濃烈的紅色還留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