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語時柔軟的嘴唇在覆蓋住聲音的掌心間若有若無的摩擦,像羽毛一樣輕軟,卻又如同轉瞬即逝的微風,讓人無法掌握……
曾經的痛楚和屈辱化作如今仇視黑暗世界的信念,他本將這雙手沾染上的鮮血視為自己揹負上的原罪,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執著的重複著,不斷、不斷的反覆訴說著——
鏡片後的金棕色瞳眸在微弱燈光下泛起瀲灩的湖光,微微皺起的眉心和惶恐急切的言語無一不在細節處顯現出主人的平凡怯懦,理智告知了他少年的無害,直覺中卻有一部分在提醒著那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微妙感覺。
聽出他嘲諷語氣裡終於褪去了殺意,少年露出一副大大舒了一口氣、總算逃過一劫的狼狽表情,一臉驚恐和懼怕的轉身,棕色的髮梢輕輕擦過他的鼻尖,微涼的風掀起衣角……
意識裡洶湧的惡意和憤怒被短暫的停滯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中最鮮明最不甘的一幕突兀的出現在眼前,那個銘刻在他靈魂裡的身影竟在剎那間與眼前這個被他所鄙夷不屑的怯懦少年的背影所重合。
在心底不停交錯的聲音終於違背了主人的意志,帶著連他自身都從未察覺到的急切,脫口而出。
不要——
“……不要……”
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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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破舊沙發上猛地支起身體,在意識尚未回覆的時候,右手已經無意識的抬起,遮蓋住因為剛才的夢境而劇烈喘息的、有可能因為發出聲音而引來敵人的嘴唇。
潮水一樣席捲而來的悲涼和由憤怒充斥著的不甘浸染著他的腦海,深藍色頭髮覆蓋下的、烙印著不詳“六”字的妖異眼睛,正在因為主人不穩的情緒,散發出驚人的惡念。
……呵。
理智在位於右肋下的槍傷所帶來的隱隱痛楚和冰冷夜色下一點點回籠,他慢慢放鬆僵直的身體,疲憊至極的將額頭抵在屈起的膝蓋上。
怎麼又……夢見那一天了呢。
在回到義大利的路途中因為大意而遭到了復仇者的圍擊,在掩護犬和千種逃走的過程中,他不得不與同伴分散,並且陷入到了必須同時面對三方敵對勢力的艱難局面中。
就在因為過度使用輪迴眼的力量而接近崩潰的時候,他在匆忙躲避的小巷中,看見了那個少年。
……怎麼會對著那種傢伙,喊出如此軟弱的話?
又不是那個人……
低聲的苦笑從嘴邊瀉出,他微微闔上眼,在犬和千種斷續響起的酣睡聲裡,放任自己的思緒沉浸在短暫的溫暖中。
如果是蒼日的話,大概會帶著溫和包容的笑意,一邊說著撫慰輕鬆的話,一邊揉亂他精心梳理好的頭髮吧?
而如果是白夜,那傢伙就一定會以用言語無法描繪出的優雅姿勢倚在桌邊,雖然一張冷靜自持的臉上毫無表情,卻從嘴中吐出毫不留情的犀利嘲諷,把他從始至終所犯的、哪怕是最微小的錯誤,都一一指正出來。
感受著那無時無刻不在叫囂著仇恨和厭惡的惡意平息下來,他微微挑起嘴角,享受著這難能可貴的寧靜。
那個分裂為兩重人格、有著難以言喻的精準直覺、像是廣闊天空一樣能夠容納他的每一次錯誤、在不知不覺中吸引著所有人目光的傢伙,就是這樣一個常人難以理解的存在。
……但是,“夏久蒼日”和“夏久白夜”,也是在那煉獄般輪迴的六道中,唯一支撐著他遍體鱗傷也要堅持到終途的執著。
從眼睫垂下的陰影中流瀉出的,是最純粹的暖意和眷戀。
可是,親愛的夏久君,也許你永遠也想象不到,我是怎樣的想念你,以及……多麼害怕,與你見面的那一刻的到來。
因為我——
……我甚至會放下對於黑手黨的仇恨,轉而想盡一切方法,使用任何手段,哪怕被你憎恨——
都想要把你,禁錮在我的身邊。
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手。
因為你……是我在這個骯髒世界上,最後的執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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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長的手指以不可思議的軌跡動作著,像是最驕傲的演奏家在指揮著代表他至高榮耀的樂隊,在鍵盤上彈奏出優美的旋律。
……Xanxus最後一次出面於人前是什麼時候?兩年沒有到義大利Vongola本部來,看起來似乎是錯過了不少事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