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之前在大空指環爭奪戰裡、不止一次被摜到地上的時候,後背上深色的淤青和傷痕,也都一點點傳來了隱忍的疼痛。
並不是怎樣嚴重的傷。
他傾身擦了擦鏡子上朦朧的霧氣。
冰冷的鏡面,清晰倒映著他金棕色的瞳眸。
疼痛……
——卻真實。
他彎了彎嘴角,轉身踮起腳去拿架子上放著的洗浴用品——
“綱吉,受傷的時候,還是不要沾水比較好吧?畢竟……”
“嗚哇——!”
就在耳側,突然傳來了帶著擔憂神色的、溫潤的低沉聲線。
有些熟悉……但依舊是陌生的。
第一反應是有人偷溜進自己浴室、條件反射就想要轉身防禦的少年,在無法保持平衡的突然動作下,狼狽的摔倒在被水浸溼的、滑溜溜的地面。
倒下的同時,瞥見了熟悉的火焰顏色。
啊,對了。
顧不上自己不夠禮貌的姿勢,少年驚訝的抬起頭來。
從還在滴落水珠的髮間,看見了那個披著斗篷、有些黯然看著自己手掌的男人。
“Vongola……一世?”
聽見這樣的稱呼,男人淡淡的笑了笑。
大概是因為沒有點燃死氣之火的緣故,在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裡,泛著清晰可見的暖意、以及一抹微不可查的期待。
“不必這麼生疏的呼喚我。我的名字是Giotto,叫我Gio不是更親切一些嗎?”
就在剛才,因為實在不想看著少年不顧及自己傷口的行為,他終於忍耐不住,在時隔百年之後,再一次的、出現在了這個人的面前。
只不過,再次相遇的狂喜,讓他忘卻了那個令人疼痛到幾乎呼吸停滯的事實——
在那個少年因為被自己的突然出聲驚嚇到、滑倒在溼滑地面上的時候,幾乎是本能的,他伸出手去,試圖抓住少年的胳膊。
——半透明的手,從那個少年的身體裡穿過。
啊啊……
都是他的錯。
都是他,不小心遺忘掉了……
那曾經朦朧無知的愛戀。那從指尖錯過的失落。那曾經陽光微暖的午後。微小灰塵緩緩漂浮的古舊教堂。信徒手裡虔誠親吻著的十字。後背依靠著的、牆上溼冷的青苔。
這是無法觸碰的愛。
他將那份難以言說的情感,埋葬在了百年之前的光陰中。
而依舊執著停留在這裡、死死的抓住最後一絲希望、無論如何也不想一無所有離去的他,不過是一份可笑的剪影。
“……一世?咳……Giotto?……Gio?”
短暫的失神後,男人猛然想起了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不過,似乎剛才黯然傷神的樣子,帶來了挺美滿的結果。
一邊驚喜於少年稱呼的轉換,男人一邊向對方那裡看去:
“……!!!”
側身坐在地面上,修長的雙腿併攏、十指交握著的少年,似乎是因為難言的尷尬情緒,有些掩飾的偏過頭去,遮掩著自己微紅的耳尖。
凌亂的浴室。朦朧的蒸氣與水色。棕發溼漉漉搭在額上的少年。混合著從花灑裡不斷沖刷下的熱水、一點點從傷口裡滲出的,帶著殘虐般誘惑意味的、蜿蜒在白皙肌膚上的血色。
……
雖然知道自己並不是實體,男人依舊不由自主的抬起手來,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鼻子。
*********************************************************************
深紫色的霧氣一點點聚集,霧之奶嘴擁有者的二頭身嬰兒,終於膽戰心驚的靠近了暗殺部隊在並盛乾脆強行佔據了的酒店。
東奔西走的尋找著可能性與線索、動用了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利用到了的人脈,就為了加大那麼一點點、無望的機率。
從心底,感到無法言說的疲憊。
也不想要再計較什麼錢了。就算是付出了這麼多東西依舊沒有結果,不也就這麼過來了嗎?
用兜帽遮蓋住自己所有的表情,他緩緩的漂浮到酒店門口。
明明,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罷了。
你看,什麼“解除彩虹之子的詛咒”,什麼“下次來和我搭檔的話錢就分你一半”。